屋里,季云裳坐在床边,面对兰娘依旧温柔如往初的目光,她的心里既酸涩又难受。
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跟兰姨单独呆在一起的时候,可从未像今日这般让她局促过。
“兰姨,我为我上次的无礼向你道歉。”季云裳双手搅着手中的手绢,低头愧疚道:“我听我爹说,你因为担心我睡都没睡好,还差点……”
那日季云裳出事,兰娘得知后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差点小产,要不是沈妩及时开了安胎药,她腹中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这事季云裳一开始不知道,还是昨日季老爷找她说心里话的时候说出来的。
季云裳听说后,想到兰娘平日照顾她的往事,大哭一扬后终于决定敞开心扉接纳兰娘为她的继母。
兰娘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看着气色很差。
但对待季云裳这个如自己亲生女儿的人,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大小姐,是我自个身子虚弱,跟你没有关系,你千万不要因此自责。”
她说到这里,停顿一会去看季云裳的脸色,见她在认真听她说话,她决定继续往下说。
“大小姐应该不知道吧,其实我从小就和老爷认识了,因为吕家和季家是世家。”
在吕家没落之前,是有名的绣艺世家。因着两 家长辈是至交好友,所以她和季老爷从小相识,并在两家长辈的有意撮合下还订了娃娃亲,青梅竹马着长大。
可世间事哪有尽如人意的时候,后来吕家在宫中当差的姑母犯事被贬流放边疆,连带着她家也受了牵连。
要不是有故去的季伯父和季伯母替她周旋将她保了出来,她早就不能呆在这九曲镇,跟着家人一起流放边关了。
但是也因着这件事,季老太太没有顺着季伯父夫妇和季老爷的愿,让她进季家的门。
但季老太太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虽然不想让她嫁给季老爷连累季家,但也开恩让她留在如意布行当绣娘,能有一门活计维持自己的生活跟体面。
季云裳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爹娘成亲后明明 是一对夫妻却相敬如宾,因为他们两人的心底都有各自的心上人。
爹的心上人是兰姨,而娘的心上人是……
季云裳没再多想,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兰娘:“兰姨,我娘去世的早,是你在她去世后代替了她在身边照顾我,我有时候也在想,要是兰姨能够是我的娘亲该多好。如今,我总算能如愿了。”
她说到这里,抹掉脸上的泪,态度真挚的同兰娘道:“兰姨,做我的母亲吧。”
兰娘听到季云裳这句话,目光震惊的望着她,随后眼眶迅速蓄满泪水,像珠子一样滑过她的脸庞,让她哭的泣不成声。
“大小姐,你真的、真的愿意接纳我吗?”
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大小姐会有亲自对她 说出让她做大小姐母亲这种话的一日。
她如今总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一切都不真实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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