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却不停歇,它搅散了夜里蕴出的雾气,吹亮了璀璨的银河,它越过相拥的一对身影,穿过冷阶,轻抚寂静的布星台和石头上的题字,往更远的地方吹去。
布星台上,微明耳根通红,脸颊泛热,脑袋晕乎乎,胸口处那颗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根本弄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明明,明明只是一个友人之间安慰的拥抱啊。
哪怕这个拥抱是润玉主动给予的,是她在近万年的时光里多次偷偷妄想过的,是让她满足喟叹到想要落泪的……但是这终究也不过是友人之间的一个拥抱罢了。
微明啊微明,你可是昔日响彻封神战扬的霸王花,要争气一点,莫再害羞了!
微明在心里暗自啐了自己一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可她同润玉贴的这般近,好闻的气息将她丝丝缕缕的缠绕,让她心中涌现一股又一股不舍的贪恋。
拥抱似乎持续了很久。终于,微明僵硬着手臂轻轻拍抚了润玉的腰背,尽管不舍,但还是借力从润玉怀中站直身子。润玉感知到微明的意图,幽深的眼眸划过一丝暗芒,他紧了紧交叠于微明腰后的那双占有欲十足的胳膊,到底还是依着微明的想法,松手任她后撤拉开距离。
来日方长。
润玉心中不停翻滚着这个念头,可是突然间,血灵子一词袭上他的脑海,让他呼吸不由一窒,只觉自己卑劣万分。
但,卑劣就卑劣,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高尚君子。此刻要自己对微明放手,已然是断不可能。
只是……还需徐徐图之……
自己现在已看清,过去与旭凤和锦觅的种种纠葛,大多为执念所困,其实自己早已在用血灵子救锦觅之时便近乎心死,天魔大战之后便彻底断情,但……
润玉垂首看着面前强装镇定,耳根泛红的微明。
但是倘若现在就表明心意,就算两情相许,他只怕微明留有心结,勉强相信。微明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值得世间最纯粹美好的感情。如今的自己,已有诸多事宜对她不起,怎能让她再次困扰伤心。
只不过……偶尔卖些可怜,赚得心上人的些微心疼和亲近,倒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是润玉唐突了……”润玉眉眼低垂,嘴唇抿起,作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微明也知晓的,润玉此生,少亲友,无关怀,多孤寂,此生只得微明一个知心友人,但想来微明从前好友不知凡几。”
“润玉以为微明终究要走,内心慌乱不堪。又听到微明愿意留下,不曾想欣喜忘形……还望微明原谅则个,莫要往心里去……”
“无事!无事!我知晓润玉最是君子,此番不过友人情之所至,我……自然不……”微明说到此处有些支吾。
怎么可能不往心里去,她定是要刻进记忆里,不时翻出来细细回忆一番,好好记上千年万年的。
“啊……便不说这个了罢……那……那个”微明当下头脑转的飞快,赶紧岔开话题,“对了!润玉方才不是说身体无病无痛,我突然提起血灵子可是吓着润玉了?”
“好罢,我承认,我…我是有些生气来着,也确实是存了几分故意之心想要吓一吓你……可谁叫润玉瞒我呢!我那时可是挂在天上,润玉的事鲜有我不知晓的。”
“不过现在想来……我到底瞒了一些事,润玉对我保持警惕之心也是正常……我不该故意吓你的……你莫生气呀。”
微明本是理直气壮的的声音愈来愈心虚,说到最后,不由得悄悄伸手,两手隔着衣袖抱住了润玉的手臂,讨好一般摇了又摇。
润玉极爱微明的亲近,他眼眸中沁着一汪幽深而又温柔的清泉,那汪泉水里尽是微明的身影。他笑意柔柔,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将微明被风吹乱的发丝往耳后拢了拢。
“怎么会,微明全然是一片关怀真心,润玉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生气。瞒着微明当然是润玉的错,以后决不会了。方才那些惊讶错愕,和微明无关,只是我想起这禁术的代价罢了……”
“润玉。”微明敏锐的感知到润玉情绪上的低沉,赶忙开口。
“我要同你说的正是这个,事实上,我觉得血灵子并非无解。”微明说完,不待润玉反应,直接自己动手拉开润玉的衣袖扣腕诊脉,又在润玉的不设防下,十分熟练且顺手地输入灵力,果然诊得了预料中的结果。
“当初我从弱水中醒来之后,查了不少古术典籍,在洪荒记载的几大代价无解的咒术中,全然没有血灵子。我又想着,保不齐是后世人才辈出,新创出了此种禁术,但创新不易,无论施法原理和后果代价,都绝不可能如无根之木凭空出现。”
“但我观润玉身体,与施用了那些个难缠禁术后的状况全然不同。”
“况且,自施血灵子后,你也吃过不少灵丹妙药,按理说无论何种伤势代价,也该有个疗效。可无论如何,这半数天命仙寿丝毫都未曾补回,这结果实在不同寻常。所以我猜测,这血灵子并非是一种割舍禁术,而更可能是一种邪煞恶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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