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科长的声音把我从错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在呢,在呢,什么事啊?程科?”我朝科长位置看去。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过去,心想我工作不是都交接出去了吗?这会找我,该不会是讨论设计问题吧?尽管如此,我还是带了纸和笔。
在我眼里,程科也是个优秀的人。比我大几岁,已经是科长了。虽说科长的设计水平不一定是最好的,但管理能力肯定是最好的,所以我们科室从来没出现过推卸责任的现象。
程科笑着说:“这次找你不讨论设计问题,我们聊点别的。
“别的?”我震惊。
要知道程科从来都是工作至上的,上班时间从来不聊别的事。
“你出来工作也才两年多吧?”他停了一会又说:“确切来说是2年,有半年是实习期,估计工资只够吃饭。”
“嗯,程科记得真清楚。”我朝他竖起大拇指。
“你做的心脏手术,需要的费用不少吧?”
“这个我没去了解呢,不过我们公司不是买了社保吗?还买了大病医疗。”
毕竟是大公司,福利待遇还是挺好的。
“是有的。但担心你后续的花费大,大家想给你凑点钱,多少都是个心意,你看能接受吗?”
我连忙拒绝:“不要。”
“你听我说完。”程科也着急。“你不要觉得这是同情或者什么,大家是想让你没有担忧的去治病,想你健健康康地回来,和大家一起工作,也好一起开心玩乐。”
想到同事们对我那么好,又想起大家开心愉快共事的日子,再想到自己有可能就回不来了,眼泪不听话地滚了出来。
程科抽了个纸巾给我说:“别哭,一定会没事的,要相信自己,相信医生。
至于凑钱事,你不同意就后面再说吧,现在也快下班了。你赶紧去看看给你爸租的房子吧。”
“嗯,好。谢谢程科。”他笑笑,给了我一个加油的拳头。
5:30分,下班铃声准时响起。
我和肖蕊还有飞哥三人,一起去看了房子。离公司不远,出了门右拐,路口后左拐,然后直走约400米就到了。公司附近的房子楼层比较矮,没有配置电梯,幸好飞哥找的房子位于3层,我不至于爬得气喘吁吁。
出租房的客厅光线很充足,卧房朝东,早上能晒到太阳。房里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有空调,厨房有燃气灶,油烟机,冲凉房有热水器,真的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满意地给房东交了定金。
飞哥看了看,和房东说:“你到时候加个大点的上下铺到这里来。”
房东用脚步度量下,说:“行,我新买一套过来。”
说完,又看看我,转身对飞哥说:“小飞飞,你对这小姑娘的事挺上心,你得勇敢一点。”
闻言,我连忙拉着肖蕊去看别的地方。
飞哥毫不客气的说:“去去去,你拿了钱可以走了。”说着把房东推出了房间。
房东边走边说:“行行行,我走,我走,让你表现。”
飞哥“送”走房东,回过身说:“好了,我们现在去吃饭吧?”
三人一起去了砂锅粉店,肖蕊吃到一半就被程科call了回去,剩飞哥和我两人,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好不容易吃完了锅里的粉和配菜,我大步走出粉店。
“小年,说好了去河边走走。”飞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脚步不由得停下,内心挣扎。
“走吧。”他站在离我比较远的地方说着。
我看向飞哥,此刻他的脸上是无尽的失落。
尽管如此,他还是笑着对我说:“去散散心。”
我点点头,跟着他的步伐,往河边走去。总公司附近的河不知从何处流入,流向何处去。每到黄昏,夕阳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如金黄色的铠甲。
微风拂过,没有海风的湿咸,反而让人感到清爽。河边散步的人,三三两两,有习惯跑步的沿着河边和河上桥,跑了一圈又一圈。
推着婴儿车的年轻妈妈,边走边晃着手上的摇铃,车上的宝贝咯咯地笑着。年老的,头发花白的老爷爷搀扶着佝偻着身子的老奶奶,一言一语漫步在这河边。
天色渐渐变黑,飞哥的背影在夜色中更加深沉,脚步也显得沉重无力。我缓慢地跟在他身后,心想那晚的事确实发生过吧。他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静的呢?
突然,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背脊。飞哥转过身,我条件反射般瞪大着双眼看着他,往后退出到安全范围。
飞哥看着我,眼里渐渐失去光芒,淡淡地说:“小年,你现在,很怕我吗?”
闻言,我低下头,不敢看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飞哥,对不起。”我缓缓地说。
“小年,别和我说对不起。应该是我要向你说对不起。
我抬起头,他的眼睛有了丝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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