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拨通的那刻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回神,直到话筒里李茹曦的声音由一开始的高兴转为担忧。
“繁蔚,乖宝?不开心吗?”
易繁蔚没有兄弟姐妹,父母虽然与世俗眼中的夫妻分工不同,却都对家里唯一的孩子十分疼爱。
他刚生下来就白嫩可爱,讨人喜欢。
爸妈都不舍得起村里的贱名,商量一番后给他起了个小名,乖宝。
村里人起初都觉得男娃起这名,太娇,这不好。
却在满月酒宴看到这娃娃第一眼就知道他爹妈为啥不愿意给起二狗这样的名儿,长得跟福娃娃似的,哪舍得叫那名。
易繁蔚就在一声声“乖宝”中长大的,直到现在李茹曦还是习惯性喊他乖宝。
他忍着羞,“妈,我没事儿,不是说好不要叫我这个名字了,我都长大了。”
李茹曦见他说话没带哽咽,提着的心稍微放松,玩笑道:“妈又不常叫,何况现在又没别人。”
电话那头温温柔柔的男声轻笑。
也许是和话筒隔了段距离,声音有些失真,“哎哎,我还在呢。”
“你是外人吗?你是乖宝他爸。”
孟绮鹤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妻子身边。
“孩子怎么样?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朋友?”
“听到了吗?乖宝,你爸爸问你呢。”
易繁蔚想到家里的鸡鸭、想起房屋侧边的菜地、夏季飞舞的白蝴蝶、后山的野菊花、房屋前面的粗绳秋千。
记忆如此鲜活,爸妈的声音还在耳边,他眼睛变得亮闪闪,“学校很好,学到了很多知识,没有人欺负我,大家都很好......”
李茹曦抬头看了眼孟绮鹤,见他没披外套,用眼神示意他披上,孟绮鹤无奈笑笑,拿起床边的厚外套穿上,重新站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肩头。
李茹曦:“那就好,你上次说不要生活费,我问了你爸爸,就算学校都包伙食平时往来的人情也是要用钱,爸爸妈妈给你打了一千块钱,你先用着,不够再跟妈妈要,平时吃点水果,加个餐,或者和朋友们出去玩,不用替我们省,不够再跟家里说。”
易繁蔚急了,“妈,不用,我平时出去兼职也能挣点,你和我爸要攒着钱,家里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身体不舒服千万不要忍着,要去医院给医生看看。”
“乖宝长大了。”李茹曦感慨,明明记得不久前还那么丁点儿一个小人儿,现在也到了关心家里的的年纪了。
“妈妈。”
“好,妈妈和爸爸都记得的,要按时吃饭,生病了不忍着,要去看医生,前阵子你爸爸感冒了,我们都......”
“什么?”易繁蔚一下站起来,“爸爸感冒了,有发烧吗?有去医院看过吗?医生怎么说的?不要瞒着我,怎么不打电话跟我说......”
说着说着声音变得颤抖,“爸爸没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的,乖宝,乖宝你别急。”李茹曦被他吓着了,话筒外放,孟绮鹤自然也没有错过儿子的惊慌,温凉的手握紧李茹曦的手,示意她也冷静下。
“繁蔚,我没事。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是换季小感冒,没什么大问题,也开了药,快好了,不用担心。”
易繁蔚抽了下鼻子:“村里的赤脚大夫看的不准。”
“镇上医院看的,没事,不担心。”
易繁蔚情绪这才稳定些,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他们了,“对不起,妈妈,爸爸,我......”
李茹曦眉眼担忧,声音却依旧开朗,“没什么,乖宝这是关心我们,妈妈很高兴。就是王伯伯听见你这么不相信他的医术,怕是要你把之前吃的糖葫芦都还回去。”
易繁蔚想到小时候经常吃的糖葫芦,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没有怀疑王伯,我只是......”
窗外有风吹过,枯黄打卷的叶随风落下,“我有些想家了。”
“永夜角声悲自语,客心愁破正思家。”易繁蔚摩挲着书页,“乖宝,天凉记得添衣,爸爸妈妈在家里,也都挂念你。”
易繁蔚不记得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直愣愣盯着桌面。
上辈子最后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他不是不恨的,只是螳臂当车,他不是那只不知其不胜任的虫,他知自己必不胜任。
蝼蚁如何抗衡天命,不过徒劳而已。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房间门被暴力敲响,易繁蔚皱眉看去。
广永亮侧耳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儿,学院的房间十分隔音,他什么也没听见,不一会儿门被突然打开,他猝不及防差点摔进去。
易繁蔚一只手拦住他,“什么事?”
这个时间点来找茬?
以他对广永亮的了解,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广永亮从鼻腔喷出一口气,似乎懒得和他说话,就这样当面给了他一个白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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