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孤岛的树林深处,一道虚幻身影正与孤岛正中一处幽潭中的黑龙来往交战。
黑龙一个反应不及,受到虚幻身影重击,龙尾一个翻腾,转眼便沉入潭底。虚幻身影凌风凝于潭面上空,其形容无法捉摸。他无甚神情,微一抬眼,似有所感,将右手置于身后,随即伸出左手。
气随手动,只见身影掌中一时充盈无数风气,左手中指并着无名指向内弯曲,大拇指压住两指指尖,手腕一转,气已随之所指冲向幽潭中心。潭底传来一声龙吟,潭面溅起层层水花,及至恢复一片幽静,已不见黑龙踪影。
閎天轻轻抚平因左手动作带起褶皱的衣袖,目光随意落在幽潭一角落,伴着几乎不可闻的叹息,原本已恢复平静的幽潭忽然掀起大浪,直直扑向閎天,可还未等閎天出手,浪又止了。
閎天侧目,黑龙身形散尽,潭面浮游着一只小黑蛇,因付出不多的修为给了黑龙最后一击,此时已奄奄一息。
閎天落在潭水之上,微微俯身,伸出一只手,穿过水面,轻轻点了一下小黑蛇的脑袋,再一抬手,孤岛已不见閎天。
两百年后,南境苍山
“你可听说了?”小黑伸着脖子凑到绿滕面前,眼里装满兴奋,“閎天上神要临世了!”
“嗯。”绿滕垂着眼,视线落在小黑把住自己的手上。
小黑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收回手将垂到身前的长辫子甩在身后,喝了一口自己酿的果酒,语气十分期待:“那你又可知,閎天上神为何临世?”
“上神临世,证明人间局势将变。小黑,你要清楚,上神与我们,从无交汇,他们有他们的责任,我们这些带点灵气的妖精,不必参与那样的纷争。”绿滕终是舍得从手中的书上收回专注,抬眼看向小黑,话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那又如何,司命星君可是与我说好的,若我能够助閎天上神此次历劫成功,我便也能成为一个小地仙啦!”小黑却很是乐意。
绿滕见她眉眼间的雀跃,已想到她心中真正所重的是什么。
“而且……哪怕不得好处,我能够帮助到让我走上修道之途的閎天上神,我自心满意足。算起来,閎天上神临世后,我便可见他第三面啦,真是……高兴至极!”小黑本想好好形容即将见到閎天的喜悦,但无奈肚子里没有墨水,只得简化一番。
绿滕看向小黑,眼里平静无波:“閎天上神点化你,不过是感念当年你助他消除为患苍生的恶龙罢了。你一直将上神作为恩人,妄想报恩,却无心自己的修道,难道不是虚度余生吗?”
绿滕虽知好友心神之纯良,却又为好友修道前途担忧。
閎天上神临世,本该为人界局势大变,然而如今在仙灵界流传最多的说法,却是閎天上神为了圆徒弟影崒(音足)一个凡尘梦。
所谓徒弟恋上师父,师父虽无意,却有心入凡世来还徒弟一世情缘的“梦”。
故事听得浪漫,但绿滕却不觉得上神会在这种小事上花费如此心力。她虽不常踏入凡世,但身处苍山,眼见最近来苍山求取神果的凡人越来越多,绿滕不由留意打探,这才知道华胥氏的后代们,如今已偏居于一隅,被旁族所胁。
天上的神是天地自然的生灵,可也因留在这片土地上的后代的信仰而强大,后代有难,他们自然是需要给予帮扶的。也可证,此次上神临世中渡劫的小黑与她,抑或是那位影崒上仙,恐都只是陪同者罢了,陪同上神见证这扬上神为凡间带来的巨变。
“绿滕,绿滕,绿滕!”小黑当即就想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好友,但却见绿滕沉入思考中。小黑深知好友惯于沉思,于是并未立即打扰,但是等得久了,小黑自觉无聊,她有些急切地把心思飘远的绿滕给叫了回来。
绿滕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小黑,等待小黑的回答,只见小黑脸上笑容不消,她展颜道:“不虚度,不虚度。我敬奉上神,上神的道便是我的道。閎天上神守护生灵,我自亦守护生灵;閎天上神守护天地,我自亦守护天地。”
绿滕睫羽微颤,她心中原有许多不安,此时却在看见小黑眼中真正的崇敬后尽然消散,她难得微勾嘴角:“也罢,小黑,赠你一言。”
小黑笑容更加灿烂,得到好友的认可,她很是欣喜:“小黑洗耳恭听。”
绿滕抬起右手点了一下小黑的眉心,随后将双手置于身后:“望你,先行其言而后为之。”
语毕,绿滕飞身离开。
小黑站在原地,细细品味这句话,品味良久,久至笑容隐去,久至眉头微皱——她平素不爱诗文经典,她不能解其意啊!
也罢,记下来投入凡世时找个读书人问问,她也便可知其真理了。
想到了解决方法,小黑的双眼再次弯成月牙状。
真好,她终于可以帮助她最大的恩人了。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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