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家对民间有着如此强悍的影响力,开国雄主尚且发怵,何况一个刚坐上龙椅的小孩子?
……
在兵营歇了两日,车队重新出发,行一天便到了北关的关门。
一阵风吹来,马车的帘子飘起,白启突然闻到了前世家乡海水的味道,伸头一看,果然是海。
海边离关门有几百米,沿海岸布满了小型的堡垒,每座堡垒都是一座五脏俱全的高台小院,建有哨楼、居所、箭垛和投射武器的发射台,层层相连,一路向南,望不到头,数量不知有多少。
他还看到了疑似炮台的东西,在远方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堡垒,炮台,这些设施定是用来防御海上侵扰的。修建如此密集,驻军如此之多,看来虞国的边患不小啊!
白文龙拍坏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何少爷现在对军政之事的兴趣如此深厚,一路上不停地观察,问东问西,还要笔和纸做记录。
锦衣卫的顾大人很紧张,以为少爷要写信,悄悄警告白家的仆人:“让你家主人有啥事记在肚子里,甭想落到纸上。让我发现,必告知江公公。江公公会怎么做,你们懂的!”
除了沿途的关堡、驻军、将领的名姓、家族背景,少爷对这支来自望海城蔡家的商队亦非常关注。
少爷说,这不是普通的商队。
不普通在什么地方?少爷笑而不语。
他确实搞不懂,一个做生意的地方豪商有何可讲,不就是兜里有几个铜板么?在虞国,有钱的望族多如牛毛,哪个不比望海城阔气?更重要的是,望海城这种朝中没人做官的家族,平素根本入不了白家仆人的眼,白文龙瞧不上实属正常。
虽然如此,他还是将自己知道的望海城蔡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启。
“望海城居于虞国关内颈腹之地,北靠关,东临海……少爷,那地儿就在此处向南二百里处,城距海十几里,海边又有一港,专泊货船,朝廷去年在那儿新设了市舶司。哦对了,这还是老爷对先帝提的建议呢。”
“蔡家是望海城的主人。几十年前,那儿还是荒无人烟的战扬遗迹——北方的赵虏曾入侵我朝,马队直入关内,在那个地方与我朝有过一扬旷日持久的大战,战后便成了废墟。朝廷迁民垦荒,银子不够使,皇上下旨民间,捐银者可得爵,蔡家第一代主事的人叫蔡思贤,当时还是仅有七条船的小海商,不知此人哪来这么大的魄力,联合数百同行向朝廷自告奋勇,出钱出力,修筑了望海城,给迁过去的穷人发安家费,落地生了子女的又发一份奖银,好名声远播四方,各地流民纷纷投奔,几年间那地方便兴旺起来。”
“作为回报,朝廷册封蔡思贤为望海伯,不在望海城驻军,不设厂卫,只任命一名知县管理民刑之事和收取田赋,其余大小事务均由蔡家管理,连当地的商贩税收也委托给了蔡家,每年只上交一点数额固定的税银即可。蔡思贤的行事作派对得起他的名字,到处撒银子招买人才,建有贤望楼,据说是取‘贤才集于望海’之意,他的门客多时有上千人,故蔡家在虞国有‘望海城主’的名号。不过少爷你可别高看了这种人,什么城主堡主的,听着唬人,可是死是活全在朝廷一句话,我朝内执厂卫,外倚世家,望海城的蔡家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的。这种无人入仕的商人家族,将来一旦遇到了什么风浪,怕是一个时辰都挺不住,便灰飞烟灭了。皇上办他,只需一狱吏。”
说到这里,白文龙想到了白家的遭遇,神情悲怆,声音变得失落低沉,心神突然飞到了千里之外的洛都白府。
是啊,我们白家这等有“唐白王熊”之誉的世家都无法与如今的虞国皇权抗衡,一个蔡家又算什么呢?
他哪里能想到,少爷对望海城感兴趣的原因并非是家族的声望高低,而是从商队与边军的贸易中看出了一点其它的东西。
这是源于白启身为现代人的经验,他太清楚军队与商人勾结的性质,以及背后蕴藏着的能量。
声望这东西是虚的,枪杆子才是实的。
如果一个家族有花不完的银子,有朝一日又有了枪杆子,朝廷在他眼里还叫“朝廷”吗?
白启啃了一口硬得像砖头的干饼,咯得他龇牙裂嘴,示意傍在身侧的珍儿和慧儿喂他水喝,完了再给他捏肩。
“继续说啊,我在听。我允许你坐马车,可不是让你发呆看风景的。”
“……”
白龙文想了想,说,“少爷,蔡家到了第二代,情况有了点变化。蔡思贤死后,他的大儿子蔡依德继承了爵位,成了第二任望海城主。父亲一死,蔡依德就不认账了,撕毁了他爹与同行共同建城时达成的协议,用了些手段,把那数百海商的在望海城的生意全给吞并了,强买了他们的份子,一家独大,有的海商不服气,勾结了海盗袭击望海城,死了不少人。朝廷得报后,派兵过去镇压,算是维护了蔡家在望海城的地位。”
白启点头:“他家是封了伯爵的,朝廷自然要管。这和对错无关,朝廷只在乎秩序。”
“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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