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不是打打杀杀,权力其实是人情世故。
这是他从前世的历史中学到的一个教训,自古以来,大凡改革家,不通人情世故者,均无法谋身。可太精于人情世故,又谋不了国。这是一条迈着女人的小脚走钢丝的绝险之路。
唐仲儒转过身,非常严肃地盯着白启:“有一段时间,我和你父亲对你是失望的,你从小沉迷于书文,和一帮书生混在一起,只治学,不治事,学问再好,将来不过是个饱读诗书的废物。但是现在看,你还是可造之才。”
他指着脑袋,郑重地说:“本王看得出,你这里的迂腐之气少了许多,这很重要。接下来你先在府里住着,我会为你安排一些人,教你一些东西。但是……过几个月你还是要去北地城,但不是流放,是本王有意让你去锻炼一下。”
“侄儿正有此意。”
白启这么痛快的答应,唐仲儒倒没想到,“你不怕有去无回?那里可能有刺客在守株待兔,等着你去送死。”
“我相信,您肯定不会让我太过轻易地被人干掉。”
白启说着,做了一个鬼脸。
唐仲儒不禁哈哈大笑,对着白俨的雕像,大声说:“天仪兄,你的儿子没你说的那般不成器,你可放心了!”
笑完,脸上却有了泪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在外面轻轻关紧了房门。
说来奇怪,白启此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号称“流人炼狱”的北地城可能会是白家迈出重生第一步的地方。有长平王的庇护,他现在并不怕遇到危险,反而希望让外界看到一个与过去完全不同的白家。
他,是这个世界的新玩家。
唐仲儒离开后,白启伫立在雕像前,看着面前这个人,大脑飞速地思考着。
从长平王的口中,他并没有听到太多确定性的信息。唐仲儒只知道白案异常复杂,置白家于死地的,是一个庞大的网络,有虞国众多的势力参与,连他的亲密战友、现任内阁首辅也参与其中,但幕后的主使究竟是谁,皇上,朝臣,世家,还是军队?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发难?唐仲儒都不清楚。
唐仲儒只是告诉他,想活下去,现在就不能离开长平。
“启儿,等我将背后的真相查明白,就是你回洛都的时候。那时,我希望你准备好了。”
……
想着今夜的谈话,那位面含悲悯之情的白大人想做却远未完成的事情,白启的思绪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声望仅次于皇权的名相,世家望族的代表,不去巩固自己权力的基础,却要对自己权力的来源抽刀断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白俨……这个名字在他心里的份量愈加沉重和神秘起来。
不知不觉中,天已大亮。
外面传来短促的敲门声,不待他应声,唐政笑吟吟地推门进来。
“煜卿,你看这是何物?”
当白启在屋内对着父亲的像发呆时,唐政一直在门外安静地守着,没有进来打扰。他拿来了两件礼物:一副对联和一幅画。
“你给我的见面礼?”白启一指桌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当然是……沅妮给你的。”
打开对联,白启还没看清写的什么,唐政已经笑起来:“骂得好!”
上联:云泥本一物。
下联:陌下尘无根。
横批:故作清高。
“啊,我不懂。”白启摆出一副天真的神态,“您给解释一下?”
“别装,沅妮这是回击你当年的那封傻信,她在告诉你,你小子别假清高。至于她还想表达什么,你自去问她吧,别问我,本人不擅谈情说爱,只擅行军打仗。”
白启苦笑着翻了一个白眼,接着把画打开,是一幅清秀的山水图,一座青山,一片绿水,水上有一叶孤舟,一位妙龄女子站在岸边,凝目遐思。画笔工整,韵意深远,布局显然是有讲究的。
但是……这叶孤舟之上却站了一头瞪着懵逼的大眼珠、夹着细细长尾巴的黑牛,与整体的意境格格不入,画面十分搞笑。
画的左上角,唐沅妮写了首诗,名为《观傻》:
玉瘦清眉人,月来迎良宾。不知舟上物,何日是良辰。
通过这幅画和这首诗,唐沅妮告诉他,一个女孩子在岸边等待她的意中人乘舟来找她,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头蠢牛。她不得不思考这是为什么,对上天发出了“何日是良辰”的疑问。
“哎,”一旁的唐政故意发出长长的叹息,“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爱情的酸味啊,可惜有人就是装着不懂。”就差明着告诉白启,我妹妹觉得你是蠢货。
白启忍俊不住,轻笑起来,心中想,她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只是不知婚后是否还能如此逗比,若能终生相伴,也算不枉来这一世了。
他竟然开始畅想起了两人的婚后生活。出神了片刻,方才想起要道谢:“替我谢谢郡主。”
“少来,你自己去说。看看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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