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一辆的士停在面前,的士司机摇下窗户问道:“尾号4296?”,熊晓璐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手上仍拿着冰袋敷头。“维康欧尼酒店,师傅。”熊晓璐揉着太阳穴,心里烦躁不已。
如果今天晚上不出去喝酒是不是就没这些事了?如果不和纳兰蓉一个房间是不是也没这些事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应该睡了吧?或许…没睡,毕竟出了这种事,谁还能睡得着。八成明天的游乐园是去不了了,嗯…听说有个啤酒节也在明天来着,先带她去散散心吧。
遇到这种事他心情也不好。
“小伙子,你这是打架出来的?”上了点年纪的士司机问道。这么晚从医院里出来,而且还一身酒气,不是喝多了不顺眼被别人打了,就是打别人没打过。
“小打小闹。”熊晓璐掏出烟和打火机,散了一根给司机,司机接过别在耳朵上,“咔”,火焰在车里的黑暗中十分亮眼,又熄灭了。腥红的小点点在车内明了又黯,黯了又明。
“打赢了输了?”司机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其实心里已经笃定了他绝对输,挂了彩从医院出来百八十是输了。
“赢了,跟我打架的那个人三根肋骨和鼻梁骨断了,三根肋骨错位了,头缝了五针。”
司机有点不可思议,啧了啧舌,又有点后怕,还好自己没说错话,要是说错了他估计一拳头就是朝自己挥过来了。
车里便十分沉默。熊晓璐安静地抽着烟,烟雾随风飘散。
熊晓璐眺望窗外一帧一频的风景,入秋的夜晚十分凉爽,梧桐叶开始变黄,不再像夏季时的旺盛,朝气蓬勃了。
树也会变老,下个月它就会开始掉叶子,冬季的它便是枝头上一片叶子都不会存在,光秃秃的树干,有点丑。可等到春季,它又会长出盎然的绿意,这或许就是人存在的意义。
出生,成长,长大,老去。这样看就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像他的前22年,从小便成为了别人的棋子,为了摆脱家族的控制,努力读书,16岁凭借超过常人的自律和智慧考上顶尖医科大,19岁出国深造,22岁学成归来。
对家里的事也从来不过问,至于自己苦命的娘,是政治联姻的傀儡,被剥夺了爱情、自由、权利。每天只会在家里哭,十年前就患上抑郁症自杀了,从那之后,他的性情大变。
“小伙子,十块钱。”司机师傅从耳朵上取下熊晓璐给的烟,点燃。的士停在酒店门口的马路上。熊晓璐的回忆被打断了,抽了最后一口烟,摁在烟灰缸里,从口袋里摸出二十给了司机,就开门离开了。
“诶,小伙子,还要找钱的啊!”司机师傅拿着十块钱从窗口递出。
“不用了。”熊晓璐摆了摆手头也没回,直接进入酒店。
在他心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等着他,那就是——现在立刻见到他的蓉蓉宝宝。
电梯很慢,上面显示停在酒店的十楼,缓缓下降。实在是太慢了,熊晓璐等不了了,见不到纳兰蓉的他很焦急,像是心脏被万千蚂蚁啃咬,放在铁板上灼烧。
他看见电梯旁边有扇消防门,上面泛着幽幽的绿色的光,抬头一看:安全通道。看了眼手表,两点四十七。
这是不是要快些?脑子一热,熊晓璐直接拉开消防门,一节节楼梯旋转式向上。熊晓璐想都不想,两节台阶一步地向上爬去,只想立马看见他。
不知道爬了多久,大大的“7F”挂在墙上,熊晓璐停了下来,后背早已被汗水浸湿,看了眼手表,好吧,只用了一分半。回头看,楼道里全是灰尘,台阶上只有他的脚印。
熊晓璐拉开消防门,灰尘满天飞,有点呛鼻子。熊晓璐懒得管这些,冲出去寻找门牌号。
7135,7133,7131,7129…熊晓璐越跑越快,7107,熊晓璐急刹。肺快速运动着,心脏狂跳,大口喘气。
门关着严严实实,熊晓璐耳朵贴着门上听着房间里的动静,想着都这个点了,可能是睡着了。
房间里传来流水声,估计是在洗澡。熊晓璐敲了敲门,水流声戛然而止,接着是帘布被拉开的声音。
随后是湿答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咔嚓”门开了。
纳兰蓉湿着头发随意披着,眼眶红红的,身上还有着水珠,一滴两滴,三滴。水珠顺着身子向下滑落,最后落在地上。
身上只裹着浴巾,皮肤透着粉红,看见熊晓璐那一刻,泪水再次决堤。
泪水划过脸颊,掉在地板上,熊晓璐一把把纳兰蓉抱进怀里,越抱越紧。
两人都在无声诉说着,地板上很多滴水汇在一起,不知是身上的水珠还是纳兰蓉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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