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红日初升,他已做过早课,温习了一遍李惊蝉教导他的知识。
在他心底,老师所教的知识如同宇宙一般博大广阔,需要他一辈子去细细研读学习。
孔子说温故而知新,对这一点,他是极为赞同的。
墨翟的宅子很大,花光了墨翟身上的钱财,但为了教导弟子,墨翟并不后悔。
他来到堂屋的时候,屋内屋外早已坐满前来听课的弟子。
这些弟子大多衣着短襟,上面缝缝补补,破旧不堪。
这个时代的士族大多有自己的家族传承,哪怕要外出求学,也基本去了儒家。
墨翟只是一个木匠,名声不大,地位不高,自然不会有太多士族前来求学,哪怕有倾慕墨翟学问的士族,来到这里,见到一群连姓氏都没有的弟子,也会立即离开。
墨翟对此并不介意,他坐在上首,开始讲述自己兼爱、非攻等等主张。
墨翟讲学的时候,大门是开着的,这是为了让外面的人也能听到墨翟的讲学,由此可以吸引更多向学之人。
每一次墨翟讲学的时候,大门口经过的农人、商贾、工匠等都会停下脚步,驻足倾听。
尤其是商贾,儒家讲究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所以儒家一般对商贾敬而远之。
商贾有钱,却没有学问传承,对这些商贾而言,学习知识,跨越商人到士族的阶级差距,是他们最想做的事情。
今天,在众人认真听讲的时候,一个人悄然穿过大门口拥挤的商贾,他明明没有什么太大动作,可密不透风的人群就好像特意为他让开一条道路,直到他站在最前面,这些商贾才注意到他,纷纷好奇此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此人年纪不小,须发皆白,但双颊红润,目光炯炯,身上有着一股不凡威势,让围观的商贾下意识的远离此人。
正在讲学的墨翟也注意到此人,他并未有所停顿,而是继续讲学。
那老人也不打扰,和商贾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听。
一直到讲课结束,众人散去,老人也不发一言,自行离开。
令墨翟没有想到的是,老人一连三天都准时前来,不错过墨翟讲学的任何一个字。
按说到了老人这个年纪,再向学也没有必要了。
何况从老人的衣着打扮来看,也不是普通人,其身上不凡的气质说明他极有可能是士族。
一名士族老者,最为顽固保守的那一派,怎么会连续三天前来听他讲学?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墨翟暗暗加了小心。
第四日,老人还是准时来了。
这一次,等到墨翟讲学完毕,老人终于开口。
“墨翟先生,老夫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不知可否?”
“老先生请讲。”
墨翟示意老人开口。
老人缓缓说道:“墨翟先生说官无常贵,民无终贱,又说人不分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这话难道不是乱言?当今天下,四百年来,乱战不休,正是因为礼乐崩坏,诸侯不尊天子,士大夫不尊诸侯,若如先生所言,人不分幼长贵贱,皆天之臣也,这岂不是说天子与商贾乃是平等的?”
“那天命何在?天子威严何在?这四百年乱世岂不是人人皆可说自己身具天命,到那时候天下相互征伐,死伤无数,何时才能了结?”
墨翟神色严肃,老人的问题显然是经过思考,但从他反对的点来看,墨翟已猜出老人的身份,此人必然是儒家长者。
墨翟并未因为老人的问题而生气,他主张兼爱,尚贤,自然不会因为一个老者的质疑就大发雷霆。
墨翟沉声道:“老先生此言有误,自从周公定礼,天下已过四百余年,诸侯征伐不休,天子威严尽丧,老先生说这是因为礼乐崩坏。”
“但在我看来礼乐崩坏只是乱世的表象,而非原因,当初厉王残暴,害民不止,以至于国民暴动,驱逐厉王。后来宣王中兴,晚年却独断专行,只因喜欢鲁国公子戏,就强行废长立幼,逼迫鲁武公立幼子公子戏为太子,其后连战连败,杀害忠臣,因此周室中兴,成为昙花一现。再到幽王烽火戏诸侯,失信天下,乃至于犬戎入镐京,平王东迁。”
“这一切皆是因为周天子不爱臣民,将臣民视作猪狗,以至于肆无忌惮,为非作歹,若周王能兼爱臣民,不分幼长贵贱,岂能随意滥杀忠臣,残害百姓?又岂敢为搏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
“正因周王不爱臣民,所以臣民不爱周王,如此方才导致诸侯征伐不休,天下大乱,礼乐崩坏。”
“所以,老先生错了。”
墨翟话音落下,老者目光闪动,少顷,摇了摇头:“墨翟先生错矣,为人臣者,当忠心于上,君有错,当谏之,一遍不行便要二遍,二遍不行便要三遍,如臣民逐走厉王,使厉王死于他乡,正是不忠不义之举。”
“再有宣王之时,长幼有序,立长不立幼,正是周礼之根本,假若宣王遵守周礼,就不会发生逼迫鲁武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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