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此令,可任意进出诗斌署,书库中所有文集可供取用。”谢辞言罢,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凤九韡,揣着手阔步离开。
谢辞一回忠勇侯府,便直接沐浴更衣,用过晚食,就一头扎进书房。
谢辞乃忠勇侯府二公子,忠勇侯乃武将出身,手握军权,炙手可热。两位嫡子一文一武,智勇双全。长子肖父走武将路子,次子谢辞文采斐然却自污进了教坊司,令人费解。
如今,回纥、蒙国联手发兵盛国,边关战事胶着。忠勇侯谢将军领兵出征,长子谢勋领副将之职,府中除了长嫂,便谢辞一个主子。
天色已晚,唯有侯府前院书房依旧亮着灯。温麟潜披着暮色来访,不用通传直接进了书房。
谢辞正在宽大的书案后奋笔疾书。
温麟潜并不打扰,随手捡起桌边散放的宣纸一瞧,顿时眼睛疼。
词,不错。字,差强人意。仿若幼童开蒙所书,软塌无力,字大如斗。
“精忠报国?这是去市井坊间淘的新词?真是百无禁忌!”
见好友既嫌弃又忍不住细看,谢辞不由好笑,扯过稿纸,顺手夹在手边书册中。“何苦为难自己的眼睛。”说实话,谢辞也没料到凤九韡竟一手烂字。
坊间俱传凤家女子皆乃名师大家亲授,无不德才兼备。但凡习文,约定俗成先练书写。难道独独凤九韡被疏忽至此?谢辞不由唏嘘,可见道听途说不可轻信。
可怜牢里的凤太傅背了子女失教的黑锅。
二人在一侧小几上落座,谢辞亲自奉茶。“说起来,你们刑部怎会领了抄家之事?”不知又得罪了多少朝廷命官。
“既然不能置身事外,那都别想好过。现今我只需做好一把尖刀,越是得罪朝臣,皇兄越放心。再者说,抄家可是美差。”
大盛朝无人不知他温麟潜贪财好逸,雁过拔毛,白白送上门的敛财机会,岂会放手?怕落了把柄?笑话,他温麟潜正愁没把柄落皇帝手上呢。
谢辞闻言点头称是。
见好友眉目舒展,一改往日沉郁。温麟潜好奇道:“你当初弃武从文,又自请进了教坊司,立志另辟蹊径行教化民众之路,如今过去三载,可是找到突破口?”
“教化革新之路其修远兮。盛京富足民众知温饱后,自然少不了娱乐一环,而歌曲有词有曲,出得了朝堂又进得了民间,不如习文授课条件苛刻。可口口相传,广而传之,众而周知。”
“适才那一阕词是首歌曲?”温麟潜恍然。
谢辞爽朗一笑。“你且听我唱来。”
谢辞到底是男子,声音浑厚,又用了内力。闻之似身临沙扬,金戈铁马,国之不全,忠魂难眠。在寂静的夜里,悲怆之意,雄壮之音,令人热血沸腾。
若凤九韡在扬,怕也得赞一声:“音域广,句句铿锵。”
侯府内院,王氏隐隐听到声音,翻了个身,烦躁不已。
侯爷与相公身赴战扬已有半年,长子年幼,小叔子不务正业,偌大的侯府独留她一人苦苦支撑,内心忧苦无处可诉说。
长嫂如母,小叔子年纪不小了,婚事免不了要她去操持。
按说侯府门第高,他又是进士及第,若肯听劝待在翰林院当个清贵文臣,京中贵女自是任他挑选。而今一意孤行进了太常寺,又兼了那污秽之地职务,哪怕等闲并不过去办公,但说起来名声到底有碍。
平日里她出去参加宴席,但凡有人说起教坊司,她都面上臊的慌,生怕牵扯到谢辞。去哪找好人家女儿嫁他啊?实在开不了口!
但小叔子婚事不定,相公与之感情亲厚,怕是第一个会迁怒于她。真是愁!
谢辞唱得投入,温麟潜听得尽兴,连连道好。“妙妙妙!不用长篇大论,仍可振聋发聩。是个人才!看来字如其人也不尽然,你何时替我引荐一二?”
“十日后,带你去见。”凤九韡是教坊司新人,如今已分署,再过十日,便可于前院见客展示才艺。
“一言为定。”温麟潜顿了顿,又道:“教坊司乐工可有善笛者?”
“自然是有的。对笛音感兴趣?我帮你安排。”谢辞心底讶然。温麟潜有心结,轻易不进教坊司,今日这是?
果然,温麟潜摆摆手。“罢了,近日不得闲,容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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