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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们久骂无果,口干舌燥,一番合议后调整策略,准备移师乡政府,声东击西,围魏救赵。这一招果有奇效,卫生院闻风而动,快步小跑出来一个一看就是领导但又绝对不是主要领导的领导,假戏真做地斥责卫生院的看门大爷兼保安:“老孙,谁让你锁门的!锁门能解决问题吗?!这样对待患者和群众,还是不是人民医院?还有没有职业道德?墙上‘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大字,都是说给谁听的?!”
保安大爷具有长期背锅的丰富经验,忍辱负重的表情、长相和李鸿章李中堂有几分神似,同时具有更高水平的表演天赋,流露出只有老戏骨才能展现出来的混合着“我已知错、我想改错、我又犯错”的复杂神情:“高副院长,你批评的很对,我这就开锁。哎呀!钥匙咋找不到了哩,还能长腿儿跑了?”
高副院长火冒三丈,火力全开批评“孙中堂”,孙中堂名副其实地被骂的如孙子般模样。高副院长的矛盾转移大法收到奇效,闹事家属们都感觉到了孙中堂可怜,带头的一个黑胖子说道:“门开不开没关系,先说这个事情怎么解决吧。”高副院长掏出烟,隔着铁门递给黑胖子,边给黑胖子点烟边说道:“这个嘛,按照上边的要求,得先走鉴定程序,这是死规定,咱们卫生院也没有办法。不过你老兄放心,只要咱们家属积极配合,最后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黑胖子开始代表家属提条件:第一,赔偿费一口价50万,低了坚决不干了,一天不到位,就一天加一万;第二,死者小女儿还没有工作,必须安排到乡里上班;第三,下葬的时候,肇事的“庸医”韩医生必须披麻戴孝去哭灵。
高副院长逐一对号入座,展现了一位太极宗师的风采:“要依我看,这三条都不过分,都该满足!不过兄弟你看,哥哥我确实有难处:第一,赔偿费我一个副院长说了不算,这得院长拍板才算;第二,我儿子还想去乡里上班呢,钱倒是没少花,到现在也没跑成,这得乡里领导说了算;第三,死者为大,吊孝哭灵也是应当应分,但这韩医生到底能不能去,还得人家韩医生自己说了算。”
黑胖子遇高手而不自觉,踌躇在那里,一时没了主意。高副院长敏锐把握时机,软硬兼施,攻势连环:“兄弟,你们今天来的真是不巧,不信你打听打听去:今天,院长去市里学习培训,书记乡长都在县里开会,韩医生听说出了人命,不知道跑到哪躲起来了,这三件事都办不成,在这儿耗着也没用,不如咱们先走鉴定程序,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随时处理,保准你们家属吃不了亏。”见黑胖子神情犹豫,心知可图,随即话锋一转:“兄弟,不知道你们懂不懂法,这样围堵医院其实已经触犯了法律,随时可以拘留处理。不过我们院长吃斋念佛、心地仁慈,虽然身在外地,但是心系群众,专门和派出所领导求了情,说你们家属都不容易,围个门也就围个门了,只要通情达理、早点散了,就不再追究了。”
黑胖子想了想,和家属说通,带着期待和无奈两种情绪各自散去。两边谈好,孙中堂也很顺利地找到了钥匙,变戏法一样地拿出来,一面自责老不中用,一面赶紧开锁开门,恢复了正常的医院秩序。
郝白又上了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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