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副县长宣布了县里成立环保应急处置工作专班,并要求抽调精干力量迅速到创业大厦,开展集中办公。各位局长闻风而动,马上安排办公室过滤了一遍老弱病残孕,从老弱病残孕中筛选出更加老弱病残孕的若干人员,画了大饼,许以重诺,连哄带骗,扭送到创业大厦。
郝白作为政府办公室的牵头对接人员,搬了张桌子摆在创业大厦的大厅里,负责接收各局安排来的报到人员。报到的人排着队,有一步三喘、一喘一分钟的竹竿中年,有怀胎九月、随时临盆还手牵一娃的青壮妇女,有状似不良少年的桀骜青年,还有拄着单拐、一瘸一拐前来复命的石膏大叔,创业大厦的保安看出了门道,以为政府正在搞临时救济或者低保扩面,赶紧一边先排上队,一边打电话给亲朋好友通风报信。
郝白作为接收大员,一开始一边敷衍工作、胡乱登记,一边回味昨晚“驴脸月下追老秋,志超夤夜扫斜街”的故事细节,接收了一会儿看出来不对劲,发现各单位派来的人充分体现出了生物的多样性,以及对工作帮助的有限性。各单位如此的不约而同、心有灵犀,倒是充分体现了文宁县各单位之间团结一致的优良作风。
郝白没有打小报告的心思,倒是先产生了自我怀疑:“难道老子也是作为废物被安排来的吗?”好不容易聚齐人员,郝白登台点兵,底下乱成一团,保安看出不对,招呼同事过来清扬:“走走走!这儿没有公家单位,上访到别的地方去!”
“以前这没有公家单位,从现在开始,这儿有了!”郝白掷地有声,为震慑保安,打着领导旗号一个电话打给大厦物业经理,经理一路小跑过来,西装领带白衬衫,浑身肥肉随着跑姿上下抖动,站定之后肥肉还在惯性作用下继续抖动,肥经理自称姓费,郝白心说你倒是姓如其人。费经理解释自己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下来迎接专班入驻,主要是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在楼上腾挪空间、收拾房间、打通隔间、帮助工作专班的尽早入驻争取时间上,相信政府领导一贯务实,一定不会介意这些虚礼和小节。郝白听着费经理“四个间”的排比解释,看着他白衬衣胸前斑斑点点的辣椒油和嘴边未干的辣椒油,微微一笑:“创业大厦旁边的老红凉皮,名不虚传啊。”说得费经理的脸,比老红凉皮的红还要红。
费经理引着郝白等人上了三楼,来到约好的办公地点一看,异味浓重,杂物满地,一团乱麻。几个物业的保洁大娘边收拾边骂娘,核心意思有三层:一是骂费经理大傻X,死胖子又肥又废,一贯的办事不公,分工不均,欺软怕硬,导致人越老实活越多,就是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样使唤;二是骂物业大傻X,办公室租给什么公司不好,非要租给一个披着文化公司外衣的纸箱厂,该厂对外宣称生产文化,其实在内部只生产纸箱,撤退的时候胶水满地,又黏又臭,不好清理不说,据说还有剧毒;三是骂县里大傻X,放着好好的各大党政机关大院不用,非要来创业大厦找存在感。
费经理一上楼就听出了不对劲,赶紧出手阻拦,不料几个保洁大娘骂得不仅层次分明、逻辑清晰,而且语速奇快、吐字清晰,一瞬间就讲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完完整整明明白白。费经理满脸尴尬,满身出汗,胸前的辣椒油斑点被汗水浸透化成了一个个大大的圆。费经理又肥又废,实在出乎郝白意料,为了挽回形象,急令全楼的保洁大娘和保安大叔一起来收拾卫生。
郝白召集的杂牌军中,开始人心浮动。一步三喘、一喘一分钟的竹竿中年表示这里的空气对自己的病情十分不利,多待一分钟就有当扬窒息毙命的风险;怀胎九月、随时临盆还手牵一娃的青壮妇女表示这里的空气对自己的孩儿特别是腹中的胎儿十分不利,多待一分钟就有发育畸形的风险;拄着单拐、一瘸一拐前来复命的石膏大叔表示这里的空气对自己的断骨生长十分不利,多待一分钟就有黑玉断续膏也无法续命只能惨遭截肢的风险。众人不待郝白准许,就擅自作了鸟兽散,只有状似不良少年的桀骜青年,一时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还呆呆地杵在原地,义务当着人肉吸尘器。
郝白仔细看了看,桀骜青年一共四个,从发型上可以分为毛刺、板寸、黄毛、莫西干。巧合的是,毛刺姓毛,板寸姓班,黄毛姓黄,莫西干姓莫。郝白心说,这一定是深入骨髓血脉深处的上古氏族社会图腾崇拜的基因作祟,才能造就如此的发如其人。
郝白问他们为什么不走。毛刺说,我在哪都是闲人,在这闲和在环保局闲,反正都是闲,无所谓;板寸说,我在哪都是懒人,在这躺着和在矿务局躺着,反正都是躺着,无所谓;黄毛说,我在哪都是忙人——打游戏的忙人,在这打游戏和在煤炭局打游戏,反正都是打游戏,无所谓;莫西干说,我在哪都是废人,算了不说了。
郝白一听自己无意见集齐了四大天王,一时喜忧交加。喜的是总算是还剩下四个人没跑,忧的是有这四个人基本相当于没有——不仅发挥不了作用,估计还会发挥反作用和副作用。
正在这时,郝县长的新任秘书——就是从前刘步云的小弟小张打来电话,说是郝县长亲自前来视察专班筹备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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