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记》确是一部好书。而《闲笔书》……我只是听闻,还不曾读过呢。”
他话里透出些期望,就盼着这人好心大发,把那《闲笔书》借他一读。
那人仿佛没听到他的期望,又把话头转回《摘记》上:
“睿帝收回兵权,命成美将军还乡一事,正史里所写是因为睿帝忌惮将军功高盖主,一笔先生却认为睿帝是为在皇权争斗中给自己的忠臣留一条活路,倒是独此一家,被看做无稽之谈。”
葛弦忙说:“一笔先生所猜测虽是大胆,但其实有理有据。
当时朝堂看似太平,皇太后在朝中势力却日益壮大,与睿帝势力相抗。
成美将军从睿帝皇子之时就一直支持着他,不曾有过反叛迹象,那时又是睿帝一派与皇太后一派斗争最为激烈的时候。
即便成美将军真的功高盖主,他当时在军中的地位对睿帝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
以睿帝英明,不会在那时收回兵权。不过有一点我倒觉得一笔先生所说有差……”
就这书中内容,葛弦与那人一问一答,悬河难止,直到那蜡烛熄灭,葛弦才突然回过神来。
“葛先生确是不可多得之才。”
“这……”葛弦作为一个很有才华的读书人,也认为自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可听这人突然当面夸赞,倒是有些怔愣。
“那《闲笔书》和《摘记》是我在我五弟藏书中得见,硬是让他赠予我的,他也是喜爱得很,很是不情愿。
今日既得先生一知音,明日我便让人把那《闲笔书》给先生送来。”
那人不待葛弦从惊愣中找回言语,便放下书离去了。
第二日,皇上身边的顺公公寻到葛弦这小院子里来,他身边的侍从手里所捧,正是那《闲笔书》。
“这书,皇上让我带来与先生,只是要不要,还须先生自己决定。”
葛弦望着那本《闲笔书》,心中闪过思绪万千,终是跪下身来。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日之后,皇上与渝妃返回京城,葛弦被命收拾行装,半月后前往京城受封。
好友为他摆酒饯行,祝贺他守得云开。
“当今圣上当真是英明贤君……”
好友帮他把皇上大大夸了一通,又说:“只是,唉……只是那渝妃……若皇上能宠爱一位贤良之人就好了……”
渝妃把持后宫,独占圣宠,甚至不顾政事,让皇帝陪他来这行宫玩乐,多被诟病。
葛弦听他此语,不由说:“倒不见得……”
好友问:“怎么?难道那渝妃并不是那么得宠?”
葛弦只是轻轻摇头。
那晚,他早些时候听人说渝妃缠着皇帝在行宫中玩乐。
但皇帝却来到了他的院子里,与他讲那《摘记》、《闲笔书》。
皇帝真的是来行宫享乐吗?
这渝妃,恐怕并非他人所想那般,任性妄为,空有皮囊而已。
只是帝王家事,到底是不好私下深论,更别说这不过是他个人猜测罢了。
“哎,不说不说了,要不是渝妃要来这鹿山行宫,皇上也发现不了你这块璞玉……来,喝酒!”
说自鹿山回来也有一月,葛弦上任以来,不到一月就有了不少政绩,令人欣喜。
而这后宫之中的日子,倒是没什么不同。
渝年坐在又欢宫中看书,婢女小桃到他身边说话:“主子,丞相让人送了一位美人到皇上寝宫,是一位貌美的男子。”
小桃一介婢女,本不该知道这些事,但李昭朗特地安排了人每日给她送消息。
如今这后宫之中,恐怕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了。
渝年想了想,终是说:“派人去把那美人接出来吧。”
小桃闻言便下去吩咐了。
她长久伺候在渝妃左右,关于渝妃各种评价也是听过不少。
在她看来,那些个评价皆是错的,只有一样:她的主子的确是爱皇上爱得惨了,半点也不让别人碰到。
她不知道的是,若那位美人真的留在寝宫里,渝年不会如何,李昭朗可能会直接把寝宫砸个稀巴烂,从此搬到又欢宫来。
这一日,皇帝处理政事到很晚,不曾到又欢宫来,回了自己寝宫。
第二日早朝之上,丞相太傅等人又是将渝妃批判一通,让皇帝直接在朝堂上发了火。
都不等人通报,李昭朗直接冲进了又欢宫的大门。
“全都出去。”
下人们闻言鱼贯而出,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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