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始终没有拉开,房间里黑漆漆的,顾家的这个奇怪的规矩令他不解,即使是白天也不能拉开窗帘,手册里密密麻麻地写了许多类似的稀奇古怪的规矩。
例如:不能在夜晚随意走动,尤其是中秋节月圆之夜,违反规定者,后果自负。
明明是传统节日,却规定不能赏月,什么没道理的规矩啊,他实在想不通。
梅姨让他把手册上所有的内容都背下来,他最不爱背书,在读到第二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犯困了。
时钟滴答滴答地响着,安静中有节奏的声响让人困意十足,天更加黑了,周锦苏感觉得到,就是因为这样黑暗才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想起初见顾少珩时候的样子,顾家的少爷英俊得让人印象深刻,那么温文儒雅的人,怎么可能会杀害自己的父亲,丁辰的怀疑毫无道理。
不过,顾少珩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但他的脸上总有一抹忧伤,笑也显得很短暂。
明明身份尊贵,应有尽有,他也有许多伤心事吗?还有,他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
周锦苏属于很容易入睡的类型,这全都要归功于自我调节,因为在他的既定观念里,再坏的处境,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吃饭睡觉。
可他的睡眠又总是很浅,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今天他也许是太累了,所以才睡得这样熟。
他做了一个梦。
梦境当中,他的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那种感觉就像是置身在一艘小船上,飘飘悠悠地随着海水的波涛不断浮沉……
一片原野,一望无际。
脚底轻浮,柔软异常。
他独自走在一片光秃秃的原野上,前进得有些吃力,天压得低低的,像一块巨大的纱布垂向地面,钩扯着荆棘。
天快黑了!
四下无人,他孤零零地在荆棘中摸索着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大地已然一片漆黑,这个时候的他已经筋疲力尽了。
一股奇怪的味道,变质的食物的味道让人觉得恶心,鞋子进了水,似乎是刚刚踩在了一滩水中。
即使脚下极不舒服,也没有任何办法,有人在前面走,周锦苏不得不加快脚步,好赶上这步履匆匆的背影。
一个极度瘦削的男人无精打采地站在一座牢房前,对方的脸很苍白,怪异地笑着,修长的手指瘦骨嶙峋,他的手指向牢房。
周锦苏觉得浑身战栗不安,却不得不踏进这座牢房。
牢房很大,却满是污浊。
这座牢房仿佛是一个被世界遗忘和唾弃的角落,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阴暗的虚无中泛着糜烂与腐尸的味道,一群身着囚衣的人缓慢地走过。
再往前走,地面软软的,好像一块巨大的海绵,眼前又出现了那张惨白的脸。
绳圈勒紧尸体的脖颈,脸部肌肉向下收缩,而喉咙里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撑得很开,圆凸的眼球无神地盯着地面,或者更深的地方。
周锦苏被眼前的一幕完全吓住了,吓得满身冷汗。
“儿子,我杀人了。”
这一句倒是提醒了周锦苏,他沉思片刻,终于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抢过男人手中的刀。
“你快走,”周锦苏闭着眼睛对着死去的尸体又胡乱砍了几刀,口中喊着,“快走啊!”
他聚精会神到头痛地仔细检查四周,检查地板和所有地方,害怕有所遗漏,觉得一切妥当了之后,他呆呆地看着尸体,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忘记了没有?
望着眼前的尸体,他这才感到害怕,双腿不住地颤抖。心脏怦怦狂跳不已,甚至跳得心痛。
一个人绝望地瘫坐在地板上,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里,他的一切,记忆力,思考力,都在渐渐离他远去。
周锦苏深呼了一口气,强撑着打起精神开始报警。
周锦苏紧张地构思着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原本就不擅长说谎。
电话的沉闷声一声又一声,周锦苏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紧张感让人快要窒息,警察没有接电话,电话里却不停地传来呼救声。
一个男孩绝望地呼喊着他。
“锦苏,救命,救命啊……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绝望的呼唤一直萦绕耳际,嘈杂声、喘息声、呼救声一起出现,仿佛耳朵都要炸开了,却不知何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周锦苏瘫倒在地,每一声沉重的呼吸都充耳可闻。
下雪了,一团团,一簇簇,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中翻滚而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犹豫了一下就选了左边的一条。
路很狭窄,荒无人烟。
这时,他感到有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没在意,以为是大风吹的,走了几步又被扯了一下,这次感觉是有人用力地在拽,他转过身,不由自主地沿着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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