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曾跟父母亲提及三四回,德旺和桂芬都觉是天方夜谭,每次都拒了云清。
理由显而易见,云清是女子,何必读书?况且,来福来禧年纪尚幼,云清云朦须帮忙照料。再过三四年,云清婚配的年纪将至,更无需费钱读书。
那日,云清打柴回来,独自坐院子中惆怅,京城中的一幕幕浮现于眼前。
繁华的街市,气派的岳府,与我又有何干,我不过是京城的匆匆过客?
漂亮的新衣和绢花,皆是岳夫人和天成少爷的恩典施舍。
我还是我,可又觉当前的我与以往的我有所不同,是何处呢?自己已然一点点变化,只是并未察觉。
是见识!我长了见识!是云洲云朦他们不曾经历的见识!
进京前,懵懵懂懂不知事。归后觉知:“当如父亲,有一技傍身。”
进京前,浑浑噩噩度日。归后明悟:“当如祖母,有勇有谋,强大自身。”
“岳夫人念过书,祖母念过书,她们皆劝我读书。对!我要读书。”
可是,现在我只能自己想法子。那位老者说:“你真心相信愿望能实现的那一刻,你的愿望就已经实现了。”我相信自己一定会迎来转机。
大海,一望无际。蓝天,广阔无垠。
海边的礁石滩上,一群孩子在赶海。礁石缝里藏满了拇指大的小海螺。今日,云清与小伙伴们赶海就是为了捡拾它们,这些小海螺拿回家,母亲就能将其做成美餐。
孩子们仔细搜寻着礁石的每个缝隙,运气好的孩子,能捡到拳头般的大海螺。
春儿一路低头捡过来,来到云清身边。
她已收获了一篮,略感疲累,想跟云清说说闲话。
“云清,听说了吗?昨儿夜里关先生摔了一跤,不能动弹,估计快不行了!”
“何时?何处?”这消息惊得云清一颤,云清偶尔去书塾偷听关讲课,他若没了,读书的希望更加渺茫。
“昨个儿,他又喝多了酒,喊了一声头痛,便摔倒在地。”
“他现在在家中?”
“对!我爹去请的郎中,郎中说关先生是中风。”
“那能治好吗?”
春儿摇摇头,叹一口气:“我爹说他口角歪斜,怕是无力回天了。”
“春儿,我先回了!你慢慢捡”说罢,云清拎起满篮子的海螺一溜烟儿跑了。
到了关先生家门口,云清徘徊着不敢入内。毕竟她与关家非亲非故,她还而且是孩子,突然闯入不合适。
春儿娘在帮着师娘熬煮汤药,关先生与师娘无儿无女,家里再没得力的帮手。
云清也不知为何要在此处等,她就这么默默等着。
忽然,师娘从院中急匆匆跑出,她看到在门口的云清,一拍大腿,仿若得了救命稻草。
“云清,你腿脚利索,能代师娘跑趟路吗?”
“师娘,你有何事?”
“你速速去赤石山上的紫霄宫把虚清道长请来,虚清道长是关先生的好友。你见到他就说关先生得了重疾,请道长下山相救。”说罢,她交给云清一块玉牌,“这个交给道长,他看到自然明白!”
云清接过玉牌,爽快地答应:“好的,师娘。我这就去,还烦师娘去跟家里说声云清上山了。”
云清紧紧握着玉牌,一路小跑,奔向赤石山顶的紫霄宫。想着自己在做一件关乎生死的大事,云清忘记了累,忘记了怕。
登顶赤霞山,到达紫霄宫时,天已开始变暗。抬头望着眼前高高的山门,云清才觉腿有些酸疼。
云清喘了几口气,让自己平息下来。祖母平日里叮嘱做事要稳重,此时上气不接下气地对道长说话,必定显得毛躁。
走进道观,空无一人,云清心里有些害怕。
她用稚嫩的声音向内大声呼喊:“有人吗?”
此时,从殿堂后面走出一个年轻的道士。
“小福主,敢问你有何事?”
“我要找虚清道长,请他救命。请把这块玉牌转交于他。”云清将手里的玉牌递给年轻道士。
“道长在清修,请稍等片刻。”
“人命关天,还请师傅早些通报。”
片刻后,一位气宇轩昂的道长迈着轻盈的步子走来,他面色沉重地询问云清:“关兄出了何事?”
“昨夜喝完酒后,中风倒地,口角歪斜,不省人事。”云清也不知关先生到底病情如何,就将病情往重了说,救人如救火,如此这般道长下山的速度才更快。
“我取样东西就随你下山。”听闻关先生的病况非同小可,虚清道长便无多问。
天色已黑,年轻道士为云清和道长点了火把。
打着火把,道长带云清走了一条捷径,到达荣昌村比以往快了一倍。
看道长过来救命,师娘捂脸恸哭,终于释放出心中的悲痛。人若无依靠时,便只能强装硬撑。师娘等来了她能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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