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她一两岁的小姑娘下意识地畏缩起身子。“回去!”婆子如撵鸭子般地吆喝着,梁锦奴本转了身子,可只行了一步就停住了。转过身,眼里闪着婆子难以直视的光彩,小姑娘的声音还有些低怯:“不!”婆子诧异地瞪眼,小姑娘再道:“李妈妈,我知你也是尽职分……”说话间,小胸脯已挺了起来,瘦瘦的下巴尖抬了起来,小姑娘宛如踏上舞台的主角,声调渐渐抬高:“妈妈也说,行首盼我以后能作上厅行首,待到那一日,妈妈是想我欢喜你,还是憎恶你?”婆子愣住,脸色渐渐发白,像是往日的猫儿狗儿,摇身变作噬人的大虫一般。“看来妈妈也是想我欢喜你的,所以……还是尽量让我欢喜的好。”小姑娘直视婆子,往日的怯弱已不翼而飞:“妈妈守着我作功课,我自是感激,功课之外,妈妈能让我欢喜些吗?若是欢喜不得,妈妈还是去管教其他姐妹的好。”婆子好半响才反应过来,白脸转作红脸,但血色又渐渐散了。她毕竟只是官坊里的班头,不是梁月绣那样的坊首兼上厅行首。眼前这个梁锦奴,是被梁月绣视为接班人的特殊存在,她的职责已不是管教,而是伺候。一时间婆子难以转脸,就只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小姑娘胜利般地一笑,转身扯着她的丫鬟飞也似地走了。“是呢,相信自己,就能成的!”一边跑着,小姑娘一边捏着拳头为自己庆贺,手掌心里却满是汗水。“墩儿快些!”招呼着她的小丫鬟,两个小姑娘脚下生风,身后婆子又追了上来,喊着要去哪她得陪着,可语气却已非训斥了。宝历寺门口,一白衣一黑脸两少年两眼发亮地看着这个颜如玉、眼生媚的小姑娘,即便是一身书僮打扮,也掩不住那丝春芽般的风姿。宇文柏负手侧身,斜眼凝目:“华阳县学正是在此,小娘子是奉哪位贵人之命而来?”鲜于萌作着扩胸运动,面露豪迈之色:“有甚事,尽可由我鲜于七代劳!”一个盘问来历,一个自报家门,小姑娘此时自不明白,就焦急地道:“我是找……”话语嘎然而止,小姑娘盯住某处,一张娇颜瞬间如花绽放,看得宇文鲜于刹那失神。随着小姑娘视线看过去,一头小毛驴,载着一个青衫少年悠悠行近,少年仅只清秀而已,但眉宇间却似乎蕴着一片天地,广博而深邃,与此时此世总隔着一层什么,峭逸不群。“守正……”“二郎……”宇文柏和鲜于萌的嘀咕近于哀呼,先有不知是妹妹还是妾的姐妹花,现在又多一个玉人般的小姑娘,看小姑娘见着王冲那欢喜模样,该是极亲近的。“锦奴!?”王冲心事重重,行到门前才发现了小姑娘,很是诧异。“王……郎君……”“叫我守正吧。”“好的,守……正。”“好别扭,叫我二郎也行,算了,叫冲哥哥!”“冲……哥哥!”这一声“哥哥”的意味似乎异于寻常,小姑娘发自内心的喜色自眼瞳喷薄而出,让此时才注意到她素面容颜的王冲心神也是一晃。“是了,冲哥哥,有官人要害你!”小姑娘终于记起了正事,急急作了交代,听得卢彦达一名,王冲倒抽一口凉气。“谢谢锦奴!”王冲衷心地感谢小姑娘,他总算搞明白了状况,原来眼前这一难竟是奔着他来的!“能帮到哥哥,锦奴就欢喜了,就不知冲哥哥要怎么办?那可是个大官人啊……”小姑娘掩住心口,不明白为何自己心跳得那么快,也许是为冲哥哥担忧?看看道旁侯着她的小丫鬟和老婆子,王冲明白这小姑娘的待遇是真变了。心中宽慰,伸手握成拳头。翘起大拇指。不知怎的,小姑娘心有灵犀,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两个拳头轻轻相触,指心相印,王冲笑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熟悉的话换了对象,小姑娘抿着樱唇,认真地点点头。“锦奴?听起来像是花名,王守正,枉你一脸君子相,另一面竟是少年风流……”“啧啧,还不到豆蔻年华吧,你也下得了手!”目送马车远去,宇文柏和鲜于萌凑了上来,嘻皮笑脸地道。“你们的嫉妒,我懂……”王冲厚脸皮应着,接着面容一正:“若是过不了眼前这关,我就要成风流鬼了。”宇文柏和鲜于萌一愣,听王冲再道:“我说的,就是范小石这事,不过我才是正主。”没等两人细问,一人从学舍里奔出来,正是集英社的一员,见着王冲,惊惶地道:“守正你在就好了!大事不妙!提刑司的人要把咱们集英社办成谋逆乱党!”之前知道了大纲,现在知道了细目,对着三人惊骇的目光,王冲缓缓点头道:“我已知道了。”怎么办!?宇文柏跺脚道:“我赶紧写信给我爹,让家人快马送去汴梁!”鲜于萌附和道:“我也写信给我爹,十六,让你家人多跑一趟!”“信是要写要送的,可不能把希望全寄在这上面……”王冲沉吟着,宇文鲜于这两家的确是莫大助力,毕竟卢彦达要把集英社打作乱党,宇文柏鲜于萌也难以置身事外。但成都到汴梁好几千里,消息来往以月计,不能坐等。更深层的原因他不好说,以他上一世的见识,宇文鲜于两家的最佳反应该是设法洗脱宇文柏鲜于萌,而不是跟卢彦达对着干,将这一案全部推翻。听说卢彦达背后是余深,余深现在是门下侍郎,相当于以前的参知政事,就是副相。宇文粹中不太可能为自己这个陌生人,跟余深对上。宇文柏又道:“许大府是君子,此事他怎的也要说话,再去找他!”王冲本要下意识地摇头,之前他烧王相公家牌坊,也算是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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