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从俊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大老粗。可即便是他,也隐隐能感受到一点蕴含其中的情绪。
只是要让他这种小学文化水平的家伙说个一清二楚,未免又太为难人了。
于是他选择了缄口不语,当作没有看到,甚至还在心中暗自称赞了自己一句:我特么真是太机智了!
“老牟,先前的话你也听到了吧?”江逸尘将笔记本扔在一旁,看着窗外的景色问道。
“啊?”牟从俊愣了一下,旋即便说道:“听到了啊。”
江逸尘微笑道:“那你还不离我远点?”
牟从俊“嗨”了一声,笑着说道:“我老牟是个大老粗,命也没那么金贵。要说这条命的话,其实老板早就可以取了去。一直留到现在,那都算是我捡回来的,赚了!”
“老板,你还记得你送我那辆豪车吗?我老牟不开玩笑的说,当时真的是激动坏了。我孤儿一个,经历多了各种打打杀杀啊、尔虞我诈啊,反正内心也挺阴暗一人。”
“但那会真的就特么两个字——感动!贼特么感动啊!”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应该怎么说,随后才继续道:“老板,你这种被很多人需要、众星捧月一般围绕着的人,可能不太懂。”
“我就是感觉吧,终于有人是真的赏识我了,终于有人是发自内心地对我好了,终于有人...肯定我了。”
“那个东西叫啥来着,我不知道咋说,但真的觉得很有道理,就是人需要一种啥......”
江逸尘听着他乱七八糟的话语,轻声提醒道:“你是说认同感?”
牟从俊右手离开方向盘,猛地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这东西!要说老板就是读书多,一下子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江逸尘对他这个拙劣的马屁一笑置之,只开口说道:“老牟,人命大过天。别说一辆玛莎拉蒂,就是这辆布加迪威龙也换不来,不值当。”
牟从俊摇了摇头,提出了相反意见,有些感慨地说道:“其实穷人的命真挺贱的,我做杀手这一行太了解了。都不说我这茬,最近的新闻看了吗?”
“一个老板花两百万买凶杀人,结果接任务的家伙不靠谱,拿出一百万又找下家;这个收了一百万的下家,又花了五十万找了有一个下家。”
“关键这特么还没完!这个拿了五十万的狗东西,又拿出二十七万雇一个下家。”
江逸尘都笑了:“俄罗斯套娃?”
牟从俊咧嘴道:“反正最后那个下家,只有十万块报酬。这才嫌钱少,想让目标配合自己假装被杀拿钱,结果被发现了,导致这条犯罪链上的人全部被判刑。”
“唉,说远了。反正就是穷人的命,有时候真没那么值钱。你要给个走投无路的赌棍或者乞丐、瘾君子十万,他们都敢铤而走险去杀人。”
“十万!踏马的就一条人命!”
他叹了口气,说道:“像老板这样把人命看得这么重要的上层人物...不多了啊!”
“唉,我这人也不太会说话。可能说得比较乱,也不知道老板你能不能听懂。反正吧,我觉得就算有个人送我一辆布加迪威龙,我也不会感动到非给他卖命不可。”
“但老板不一样。”
江逸尘微微叹息了一声:“为什么?”
牟从俊咧嘴笑道:“因为老板不图我什么,只是单纯把我老牟当朋友看,当值得信任的下属看。但别人不一样,如果别人给我一辆玛莎拉蒂,那肯定就是要我给他卖命,要我给他创造价值。”
江逸尘不需要他创造任何价值。
恰恰相反,他还跟着江逸尘种种吃香喝辣,甚至得到了像魍魉传承这般天大的好处。
没有功利心的对一个人好,和抱着目的性对一个人好,完全是两种概念。
古时候有一句话叫作“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就连曹操这种大奸雄,在早年间都能说出“我世食汉禄,若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这般话语。
顺风捡便宜,逆风逃之夭夭?
牟从俊自觉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老牟,你要想清楚。”江逸尘最后提醒了一句,声音有点沉重。
“放心吧老板,我想清楚了。”牟从俊笑呵呵的,没有半点犹豫。
江逸尘也就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
江南省,一座山川之脚。
一个二十多岁长相平平的青年,只穿着一条短裤,露出浑身古铜色的肌体。
龙啸天身形魁梧高大,胸肌和八块腹肌都显得极为壮硕,充斥着爆炸性的力量感。
他留着一头富有攻击性的寸头短发,整个人看起来极端干净利落。
此时大雨已停,烟雾朦胧。山脚竹林摇曳,百丈瀑布飞流直下,汇入深潭,蜿蜒而流。
“轰隆隆——”
龙啸天踏入潭中,潭水没到他的腰部。
雨后的寒潭像是直接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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