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裕王府前厅,随着严绍庭的诡辩,一片寂静。
在那偏室隔间里,刚抱着孩子走到门下的李妃,亦是停下脚步,悄无声息的转过身,目光直直的盯着严绍庭的背影。
张居正整张脸都扭在了一起。
他心中清楚,严绍庭所说的这番黄河长江之论,其实是在诡辩。
可是。
严绍庭说的好像也很有道理啊!
张居正心中不免有些烦躁起来,甚至是出现了一丝慌乱。
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去辩驳对方。
身为裕王府詹事的谭纶,更是瞪大了双眼。
这是严党的人?
严党的人,什么时候竟然能悟出这等道理来。
按照严党一贯的作风,难道不是顺者昌逆者亡吗?
原本一直端坐着的裕王朱载坖,亦是心中噗通。
他是大明朝的裕王,随着儿子的出世,更有可能成为大明朝的太子,乃至于将来的大明皇帝。
他比之张居正和谭纶二人,对严绍庭这番黄河长江之论,有着更深的领悟。
这可非是为官执政之道。
这是为君社稷之道!
这是帝王权术!
朱载坖心中有那么一丝恍惚,若他日自己登临大宝,坐在那张椅子上,面对大明朝文武百官,天下数万官员,自己当真只用长江水,而废黄河水?
长江水滋养两岸,可黄河水亦能灌溉田地。
渐渐地。
一丝无法言语的感触,在朱载坖的心中滋生出来。
此论。
或大善?!
朱载坖瞬间收敛心神,却是看向了张居正:“此论……”
张居正眼角一跳。
他已经察觉到了一丝不妙。
只听朱载坖笑着说道:“初听严师傅此论,只觉奇妙,再听似有几分道理。至结论,或可为张师傅此行良言。”
张居正心中突的一下,整个人像是泄了气一样。
对于严绍庭的黄河长江之论,他本来还是能辩论一番的。
可是,严绍庭最后却也对这番言论有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堵不如疏。
这便是严绍庭在这番诡辩之后,给出的一个解决办法。
有了这句话作为定句,他这番黄河长江之论,便成了无懈可击的道理。
什么是贪官?
什么是良臣?
一切都需要去疏导,若是上位疏导不善,便是长江清水也会泛滥成灾。
严绍庭这时却是含蓄的笑着推辞道:“王爷,此论不过是微臣耳闻浅听而已,可不敢因此左右张阁老南行。”
朱载坖此刻对严绍庭的观感,已经有了改变,甚至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颠倒过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黄河长江之论,让朱载坖心中生出了一丝为君执掌社稷的觉悟。
此前,他只当自己是皇帝的一個儿子,是大明的一个亲王。
但在这番言论之后,他的视角变成了大明的君主,俯瞰天下万物,朝堂百官。
张居正却只能起身,拱手颔首道:“微臣遵令。”
朱载坖笑着点点头,伸手示意张居正落座。
听了一番黄河长江之论后,朱载坖心情大好。
他不由看向严绍庭:“明日张师傅便要启程离京南下,操办南直隶、浙江两地增产丝绸行销海外一事。
说起来,这件事情听说还是当时严阁老提出来的,不知严师傅对此,还有何看法?”
朱载坖此刻忽然觉得,或许已经进入裕王府担任世子侍读的严绍庭,是一个能够争取的官员。
至少,严嵩和严绍庭如何,和今日能说出这番阔论的严绍庭,并没有什么干系。
严绍庭今日来裕王府,本就是为了要提前在未来的隆庆皇帝面前刷好感,打好基础。
此刻见对方询问起东南的事情。
他也不保留,开口道:“陛下定的一急一缓,乃是正道,张阁老此行定然也是如此照办。只是有一件事情,微臣还有些担心。”
心中有了要招揽严绍庭,甚至是借此分化严党的朱载坖,当即面露好奇。
“严师傅尽管说来,此后在这裕王府内,严师傅只管畅所欲言。”
张居正和谭纶听到此言,心中皆是一紧,脸上更是露出担忧之色。
裕王秉性优柔,若是被严家小子谗言蛊惑,还不知往后的大明会如何。
张居正不由给了谭纶一个眼神。
他马上就要离京,徐阶和高拱都要忙着内阁的事情,裕王身边算起来就剩谭纶一个人了。
严绍庭开口道:“海路安全!这是微臣最为担心的事情。此番有张阁老南下,东南两省增产丝绸一事,大抵是能办好的。
只是如今东南沿海倭患不断,即便朝廷手握丝绸,能卖给海外夷商,如何运出去却是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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