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什么权门之犬,他当年也不定会被严嵩等人抓住督战之过又是杖责又是贬谪。
或许若是没有那句话,赵贞吉可能已经是如今的当朝内阁大臣了。
也或许,他会和严家相交莫逆。
严绍庭轻声开口:“而后部堂累官至南京部院,至嘉靖四十年升迁之际,不知部堂可还记得否,彼时我家已经不曾再对你出手,阻你仕途。部堂未曾赴京就任户部右侍郎,便接到旨意转任应天巡抚。
若是我不曾记错的话,在嘉靖四十年前,部堂还因为三大殿走水失火,写信给我祖父,言辞犀利,多有问责我家祖父之不该。可现在部堂应当业已明白,不论何人在其位都只能顺应圣人之意。”
这里面严绍庭只说了两件事。
却已经是让赵贞吉那张脸彻底涨红,满脸的尴尬,满目难堪。
且说当年他写信讥讽痛斥严嵩在朝廷为内廷修建宫殿等建筑,可现在朝中诸如徐阁老等人家却也有子弟是在朝中专门做着这事。
赵贞吉这些年久在南方,但不是应天巡抚就是浙直总督,都是显赫位置,对朝中风向和事情也是知根知底。
更不要说如严绍庭所言。
若是在嘉靖四十年,自己服丧期满奉旨回京的时候,严家只要稍稍从中操办一二,那自己就不可能是还没进京就又官升一级转任应天巡抚。而该是拿着朝廷的贬谪旨意,灰溜溜的远离京师。
不要有质疑,也不要不相信,严家就是有这样的实力。
而原本的真实历史,也确实如此。赵贞吉是在嘉靖四十年和刘大实在等人一并被夺职罢官,直到隆庆元年才被新帝重新起复。
更遑论,现如今的赵贞吉已经是位居浙直总督、浙江巡抚,实实在在的国朝封疆大吏。
眼看赵贞吉愈发懊恼羞愧。
严绍庭轻笑着伸手拍打的座椅扶手:“赵部堂,今日你急赴南京便来西花园,欲与我言及齐桓公之与管仲以德报怨、宽恕待人的道理。可部堂以为,我家于你而言,是否有以德报怨、宽恕待人的举动?我家又是否当真,便需要如此做?以至于今时今日,我立足于这南京城中,又当否要对那些人宽恕且以德报怨?”
说完后。
严绍庭面带笑容,双手撑着座椅站起身,缓步走出山房,到了外面,俯瞰不远处的那潭池水。
山房里。
赵贞吉悔恨不已。
自己这一次当真是不该应下那些人的请求,以为乃是从中做好,却不知自己才是行大恶的人。
自己是为当下事前来。
严绍庭心知肚明,却只字不提当下,尽言过往。
越是如此,赵贞吉便越觉得自己今日的举动是多么的丢人现眼,宛如小丑。
他站起了身,走出山房,到了严绍庭身后。
看着年轻人高大的身影。
赵贞吉不改颜色的拱手弯腰:“昔年因我狂生一言结怨首辅,如今首辅宽仁度之。昔年狂生今时不知回报,却行登门托请之事,实在惭愧。”
严绍庭侧过身,斜觎向赵贞吉,摇了摇头:“我言昔日之事,非是要部堂有所作为。而是因部堂借齐桓公管仲之事,有感而发。在我看来,部堂今日不过是觉得小子可以如君子欺之以方,但小子却偏偏不是个能当君子的人。”
说到这里,他淡淡的看了在自己面前低头的赵贞吉一眼。
赵贞吉则是眉头一紧。
严绍庭继续道:“部堂借圣人之言,以期我能以德报怨。但我非君子,更非圣人,我之所行,在于王事,在于家事,在于民事。若能护国保家,再有余力庇佑黎庶黔首,便是得罪些所谓王公权贵大户豪强……”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向赵贞吉伸出手将其缓缓托起。
在赵贞吉的注视下。
严绍庭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如此,又有何妨?部堂以为然?”
赵贞吉刚刚直起身子,便是在听完这句话后浑身骤然绷紧,一道暖流穿脑而过,直直的重击心口。
于是。
赵贞吉心中愈发惭愧起来,只觉得自己面红耳赤,难以见人。
原本他是羞愧于严家对自己的宽仁宽恕而自己却在今日强求于人家,且这几年也不知回报。
但现在。
赵贞吉是羞愧于自己竟然枉顾当下之事根源,枉顾黎庶之期许,竟然要为那些占尽好处的人前来说项。
而这与眼前这位年轻人相比。
与他所说的那句,又有何妨相比。
自己竟然是此生数十年枉为人矣!
有那么一瞬间,在和这位年轻人相比之下,他甚至是想要弃官而去。
当然。
也就那么一瞬间而已。
“润物之志,今日方知,老夫虽耻长以轮,比之却如稚童小儿。”
赵贞吉双手作揖,态度恭敬诚恳。
以他的意思,和严绍庭的大志向大胸襟相比,他就是那不通人事的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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