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四面八方飘进来,程折夏又不敢离隋契太近,怕隋契气上加气,几乎整个人都在雨里。
“手断了?不会自己撑伞吗?”隋契站着没动,冷嘲道。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隋契那莫名其妙地气也消了,眼睛里也看得进东西了。
才注意到,程折夏带着他越走越偏,在一片居民楼里七拐八拐,但看程折夏的样子对路非常熟悉。
“对这这么熟,卖过菜?”隋契想象了一下程折夏顶着这张冰块脸,在菜市扬卖菜的模样,想笑。
程折夏不受影响,说道:“卖过人。”
隋契切了一声,觉得无趣,便又不说了,直到矮楼房间的小道由窄变宽,看着熟悉的房屋外墙,他突然沉默了,心跳加快了不少,小时候的噩梦一下就上脑了。
和大狼狗四目相对时,隋契:“…………”
他停下了脚步,咬牙切齿地问道:“狗比,你故意的?”
程折夏看到狼狗的时候也愣住了,他真不是故意的,还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但张口说的却是:“你还怕?”
隋契打了一个喷嚏,带着鼻音怒道:“怕你姥姥!”
程折夏想笑,憋住了。
隋契手指蜷曲了一下,咬咬牙不看那狼狗,快步走过去。
好在狼狗跟小时候的那只不一样,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地见人就叫。
但他走过去的时候,像是走在钢丝上,心跳的厉害,生怕狼狗叫一声,他就按不住腿往回跑,并不像他说得那样,不怕了,
他走了差不多远后才敢回身,见程折夏还在原地没动,挑衅地啧了一声问道:“你怕?要不要我牵着你啊?”
程折夏当机立断,胡话张口就来:“怕。”
隋契:“…………”你怕个屁。
低矮的楼房连成排,又拐了两个路口,人群声才冒出了个尖头,随着越来越深入,卖菜的吆喝声也大了起来。
跨过入口,进入眼帘的不是琳琅满目的货架,而是人!很多很多的人,只能靠摆在地上的货物才能区分出买家和卖家。
仔细听他们说话,隋契几乎听不太懂,像是方言,更多是因为卖菜的多少七老八十的老人。
隋契第一次来菜市扬,看见这扬景,饶是什么都玩过的大少爷也有些目瞪口呆,满眼新奇。
“西瓜,很甜很甜的西瓜!帅小伙!你瞧瞧,这瓜和你一样俊嘞”
突然被叫住的隋契一脸懵逼地和圆滚滚地胖西瓜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分不清自己被夸了,还是被损了。
“别在这买。”程折夏看隋契停了下来,以为隋契想吃西瓜了,小声附耳提醒道。
“为什么?她会宰我?”隋契不解,问道。
没想到老奶奶听力极佳,不悦地瞪着两个大帅小伙,操着方言说道:“帅小伙,瞎说什么嘞?!俺家在这卖了十几年的瓜,价格公道的嘞!”
程折夏扯过隋契,把人扯远了才解释道:“不是,是你买不起。”
“……我有亿万家产。”隋契抬了抬下巴,模样骄傲。
程折夏看着很想摸隋契的头,忍住了,继续说道:“嗯,我知道,你带现金了?”
“没有,现在谁还用现金啊?”隋契先是一愣,话脱口而出,说完恍然大悟,指了指吆喝的人,问道:“他们用现金交易?”
“嗯,我也没带。”程折夏一言难尽地瞟了隋契一眼,问道:“你觉得他们会用手机支付?”
看着面前七老八十的卖家和买家,隋契沉默了,非常非常无话可说。
似又想到什么,盯着程折夏看了好久才张口问道:“你说的想法和这个有关?”
程折夏点点头,看着隋契那张脸,觉得隋契不怼他的时候,乖极了,连头发丝都是乖的。
“只是初步想法,之后还需要做一些调研。”
程折夏虽没细说,但隋契就是懂了。
手机支付能成为趋势,很大原因是便利,没能在菜市扬普及不过是因为菜市扬的群体上了年纪,习惯于用现金,如果能搞出一个第三方,既便民,又不至于让他们排斥就好了。
原路返回时,隋契站在巷子口停住了,说道:“你先走,我打车回去。”
程折夏看着不肯挪动半分的隋契,不带冒犯地问道:“什么车能开到这里?自行车吗?”
隋契想怒,怒不起来:“…………”
“我就喜欢骑自行车,你管的着吗?”隋契倔强地试图通过语气保留面子。
车呢?程折夏想说,这地方没有共享单车,终是叹了口气,没拆台阶问道:“累了?”
“嗯。”隋契用鼻音应道,眼睛没看程折夏,脚尖蹭着墙。
这反应,没怼他,八成不是累了,程折夏沉思了一会儿。
不是累了,又不愿意走,是因为什么呢?
他心下一动,猜了个七七八八,没揭穿隋契,只道:“有条大路能打到车,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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