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都怪奴婢,奴婢方才不该出去的。”小汝跟在向桉身后愧疚不已。
倘若今日她不出面说话,公主大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她们如何斗死斗活,与公主府毫无牵扯。
“为什么要怪你?你不去,早晚也会有人硬要请本宫做主,而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向桉嘴角含笑,“为了让她们快速安静下来,你不惜扮恶,又先后两次制止那个丫鬟口出狂言,避免她因为言语不敬而乱棍打死。小汝,你救了一条人命。”
小汝叹服:“公主英明,竟一眼看穿奴婢的小心思。”
“那当然,你……”向桉的话戛然而止,目光遥望远方,小汝同样看去,只见石廊出口处,以王夫人为首走在前面,夫人、公子们走在后头。
浩浩荡荡一群人,阵仗之大,引人注目。
小汝捂嘴一惊,想要说话,却见一旁的向桉已经回神将帷帽戴好,拿上披风,准备出亭子。
她赶忙凑近低声道:“公主,王夫人这阵仗是要毁了那小姐的声誉?”
向桉瞥那边一眼:“在丞相府设的宴上搞事情,王氏自然不会放过她。走吧,咱们去瞧热闹。”
“是。”小汝镇定下来。
湖边,落水的夏若芷正在慢慢苏醒,看着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破布堵嘴的贴身丫鬟,以及不远处王夫人及所率领马上就到的宾客,心下一沉。
怎么回事?绵康公主没来?不管?
眼里酝酿的泪水还未流出,一旁站着的任雪清似笑非笑道:“哟!夏小姐醒了。来人,将夏小姐抬去客房换衣裳,再派几个府医瞧瞧,可别落下病根。”
“你走开!少假惺惺装老好人!”夏若芷推开身边付她的丫鬟,强撑力气站起,大吼,“任雪清!你推我落水一次不够,现在还要接着害我!?”
任雪清收起脸上的笑,欲哭不哭:“夏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一直与母亲在花厅内招待女客,直至方才汝姑姑派丫鬟小厮寻我母亲,我才得知你因脚滑落了水,匆匆赶来。”
言下之意是——我刚刚才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
“夏小姐,事实的确如任姐姐所说,她才刚过来。”
“任姐姐虽一直在院子里招待我们,但在夏小姐落水的一炷香前,任姐姐就已经离开。”
“是的,方才我们几人在赏花,正聊得热闹,若不是王夫人贴身丫鬟过来,任姐姐还不想走。”
接二连三几个贵女小姐站出来为任雪清作证。
夏若芷冷笑,不慌不忙道:“她走了,可她的贴身丫鬟萍儿没有走,我亲耳听到任雪清指使萍儿将我推下水!她亲口对萍儿说:若我溺水死了,便推说是我脚滑落水,若我没死,她便假惺惺地好心让人把我抬走,假借换衣裳名义,找人趁机侮辱我的清白!”
院中众人纷纷捂嘴震惊,彼此间相互对视一眼,没有人说话,今日能来参宴的女子,皆是三品之上大臣之女,不能随意议论。
事实究竟如何,早就在不言中意会到,她们本就是在后宅长大,见识过的阴私手段不计其数,今日落水自发生起,便是何其熟悉的一幕。
心中既是已有数,她们便只会说自己所见、所听到的,不会发表任何自己的想法,先前站出来说话的几个贵女小姐,也不是给任雪清说话,不过陈述事实。
毕竟事关丞相独女,事情不管最后是如何结束的,丞相必定查。
与其到时查出来后得罪人,不如现在主动说出来,说不定还能从中博得几分好处。
满院子人心各异,如此混乱之下,王夫人率领男男女女的宾客终于齐齐赶到。
虽说她早已从丫鬟、小厮嘴里得知前后事情经过,但她依旧当着所有人的面问了一遍前因,以示自己是个处事公平之人。
然后故意道:“清儿,落水小姐可救上来了?”
任雪清一听,眼泪瞬间流出,娇柔扑倒在她怀中:“母亲,救上来了,落水的是夏侍郎家的大姑娘——夏若芷,夏妹妹。可女儿似乎不小心得罪了夏妹妹。”
“怎么回事?”王夫人轻拍任雪清肩头,怜惜而温柔。
任雪清抽噎道:“都怪女儿多嘴,若女儿早知夏妹妹不愿意进客房换下湿衣裳,女儿定不会多嘴一说。夏妹妹便不会将落水的怨气撒在女儿身上。”
“傻女儿,你没做错,谁家清白姑娘家若是湿了衣裳,第一想到的便是换衣裳,以免湿着衣裳贴着身子让人看光,毁了声誉。”
王夫人看似是对任雪清的淳淳教诲之语,实则瞬间点醒所有人。
此时院中的男宾纷纷赤红了脸,偏过头,不敢多看一眼不远处浑身湿漉漉、衣角啪嗒滴水的夏若芷,更无一人敢上前为她披件衣裳遮挡。
夏若芷涨红了脸,泪水盈了眼眶,偏偏僵直着身子,倔强着不肯挪动脚步。
嘲笑也好,白眼也罢,今日她若走了,便是满盘皆输,而输的结果她承担不起,她不能输。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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