署犹豫一息,想起赵明枝方才吩咐,却是急忙带着两人追了上去。
至于那送战报来的小黄门本来还跪在地上收拾奏章,见张异立时就要踏出殿外,眼珠子一转,瞥见地上不远处一方幞头,却是不知怎的,顿时福至心灵,一骨碌爬将起身。
他将那幞头一把拾起,回头先看一眼赵明枝同赵弘,脚下半点不停,尖声叫道:“张相公!张相公!”
一面大声喊着,一面往前追去,很快至于张异身旁左前方,把方才那幞头捧起,却不想才一抬头,就见对面那张相公面无表情看向自己,只一双眼睛睁得甚大,同在瞪人似的。
被如此一瞪,此人一个激灵,脱口再叫道:“张相公,您落了幞头!!”
他做这传报之事,要求脚快手稳,再加一个声大,样样都出挑,此刻一喊一跑,动静极大,倒引得不少正往外走的言官看来。
张异哪里还肯在此处继续丢人,抽过那黄门手中幞头,也不要人帮忙重新戴上,而是攥紧了拳头,急急朝外走去,不知怎的,从后头看过去,居然莫名给人一种落荒而逃感觉。
一场闹剧终于结束,剩得姐弟二人站在原地,直到赵弘忍不住去捡起地上奏章,复又仰头问出“阿姐,我们当真胜了么”时,赵明枝方有了几分真实感觉。
听得前线大捷,更有狄兵元帅宗茂身死——及至此时,已是同从前全不相同。
赵明枝心中自是万分触动,只想面前把这些个奏章翻烂,以确认其中信息,了解更多细节。
一干奏报来得太急,又是直递御前,尚无各部司会签意见在其上,姐弟两个本本读过去,果然同往日大异,从前都是坏消息,只有坏同更坏,今日虽不至于全是好消息,可许多坏消息仔细分辨,比起从前,已是好得不能再好消息。
战况自是十分顺利,几相印证,虽然有些离得远的走马承受同差官不甚清楚前线情况,但晋军大胜,狄兵溃败却是毋庸置疑的。
而之所以前线许久没有确切战报送回,多是因为途中匪患甚多,又有狄人溃败散兵,道路难通,最后走快路了此刻仍不见踪影,倒是绕经京兆府、邓州、蔡州的先行回到,又因蔡州连日阴雨,断了必经之路上的浮桥,阻了道路,才使得许多不同时间发出的奏报同时抵达。
夹在这些重要内容之中的,还有那裴雍折子中的一句话,说是狄兵溃败速度同程度都远胜预期,兴庆府中或许有变。
而战情此外,大名府请朝廷拨银拨粮,以便赈济回返之人,难得还有通判坚守的徐州请征民伕以清道路,又求朝廷今年减免赋税等等,一份一份,都透露着各地都在努力复兴模样。
赵明枝随手取了几份要紧奏章,正要放在一边,转过头去,却见赵弘手中捧着几份折子,连坐也不坐,竟就靠在一旁柱子上,盯着上头内容看了又看,口中还念念有词一样,一面看,一面又抬头垫脚,去看角落处。
她循其视线望去,却见角落处是自己叫人摆放的舆图。
赵明枝回过头来,只扫一眼,便认出弟弟手上那三四本都是裴雍送来折子,又看他手中翻开的那一页,全是俘虏多少、杀敌多少,收复了哪里哪里等等。
本只是看看,但看着看着,赵明枝心中也莫名振奋起来。
——世上哪有不喜欢胜的人?
自弟弟被自愿坐上这龙椅,从来不是逃就是跑,看他时候愁眉苦脸的多,哪怕是笑,那笑里也常常透出勉强,从无现在眉飞色舞的样子。
赵明枝一时安静下来,倒是赵弘终于回过神来,仍旧捏着那几本奏章不肯放开,口中则是问道:“阿姐,你说裴雍明明这样厉害,狄人一路南下,打其他州县时候跟切瓜菜一样,落到他手里,说撵就撵,说赶就赶,说杀就杀——可为什么张相公他们还那么讨厌他?”
他说着又把眉头皱成了一个小小浅浅的“川”字,道:“张相公他们怎么那么讨嫌的?也不见有什么本事,只会喊逃喊跑,都这样了,教课的时候倒知道同我说‘吾日三省吾身’,轮到自己了,就也不肯反省,怎么有脸教训我,又说那裴雍坏话的?”
赵弘到底是个孩子,说话一时成熟,一时又童稚,赵明枝听了不免失笑,然而笑着笑着,安静了好一会,复才道:“正是‘权衡’、‘朋党’四字。”
赵弘愣了愣,认真想了半日。
赵明枝却是又道:“阿姐虽不懂什么为君道理,但从来水至清则无鱼,人非圣贤,总有优缺之处,谁都不能幸免,你是天子,当能用裴节度这样官员,也能用张相公如此臣子。”
“只会说嘴的,又有什么好用……”赵弘虽不敢十分反驳,到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经筵日久,他自觉已经看透了这些个所谓“老臣”,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做起事来——哪里会做事,只会拖做事的人的后腿!
今次若不是自己信了那节度使裴雍,同他一并回京,最后也是全靠他北上驱狄,说不得此时还窝在蔡州,或许已经被逼至杭州!
听得弟弟这般想法,赵明枝心中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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