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德广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箱子,微笑道:“张少卿你这是?”
“这是下官老家送来的一点特产,给冯中丞尝尝鲜。”张元贞笑道。
“呵呵,老夫掌管御史台,最见不得官员之间相互送礼了,张少卿就不怕老夫到官家面前弹劾你?”冯德广淡淡道。
“冯中丞说笑了,不过一些土特产罢了,不值钱。”
张元贞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却在暗骂,要不是带着礼,怕是门都进不来。
“呵呵,既然只是些土特产,那老夫就收下了。”冯德广微笑道。
“冯中丞尝尝看,要是合胃口,下次下官再让人从老家捎些过来。”张元贞说道。
冯德广微微颔首,笑道:“礼部右侍郎生了重病,已经上了扎子告老还乡了,听说张少卿很有机会,老夫先恭喜了。”
“无论担任什么官职,都是为官家为朝廷效力,而且谢传俭比下官资格更老,也轮不到下官。”张元贞笑道。
前些日子礼部右侍郎生了重病,养了这么久,虽然保住了一条命,说话却有些不利索。
只能上扎子请辞,官家已经批准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空出一个这么大的坑,自然有无数人想跳进去。
经过诸位相公商议后,选出了两个人选,就是他和谢传俭。
张元贞在太常寺少卿的位置上坐了五六年了,本来去年就该动一动的了,另一个和他相争的,各方面比他都差不少,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却在关键时刻被御史台给弹劾了,最终另一个人升上去了。
事后张元贞调查才知道,他的竞争对手给冯德广送了礼。
张元贞又不傻,御史台早不弹劾晚不弹劾,偏偏在他升迁的关键时刻弹劾。
他虽然心里对冯德广恨的要死,但官场就是一个金字塔,越往上位置越少,也越难升。
这次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错过了,可能正四品就是他的终点了。
因此他哪怕再恨冯德广,也知道谢传俭为人刚正,应该不会给冯德广送礼,为了万无一失,还是不得不来给冯德广送礼。
“张少卿这句话老夫就不认同了,官场比拼的是能力,又不是资历,要不然为何有的人当官几十年,也就是个六七品的小官,有的人却能成为相公?你是太常寺少卿,所做之事和礼部本就有些类似,伱的官声老夫也听过,老夫觉得你这次的机会更大。”冯德广笑道。
“那就借冯中丞的吉言了。”张元贞闻言,知道这次稳了,笑的很是开心。
又聊了一会,张元贞就告辞离开了。
冯德广把张元贞送出门外,回到正厅,打开张元贞送来的箱子,只见里面放着一锭锭的金子。
看到金子,冯德广并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撇了撇嘴道:“难怪一大把年纪了还是个正四品。”
张元贞还不知道自己送去的礼被冯德广给嫌弃了,不然肯定叫冤。
就是送这些金子也让他很肉疼了。
他虽然是个正四品,但是却在太常寺任职。
太常寺掌管祭祀和一些典礼,平常根本没有什么油水。
六部官员还能收到地方官员的孝敬,毕竟人家是实权部门,不缺巴结的人。
太常寺虽然不是清水衙门,却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当今官家可是节俭的很,举办个祭祀什么的,都是能省就省,他们这些官员能捞的油水十分有限。
“爹。”
就在这时,冯明松打着哈欠,无精打采的走了进来。
“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昨晚又去哪鬼混了?酒气到现在还没散?”冯德广皱眉道。
“和几个朋友去光云台玩了玩。”冯明松一脸不在意的坐了下来,看到箱子里的金子,嗤笑道:“这是谁啊,竟然送金子来,这么大个箱子,能装多少点?”
送礼总不能抬个大箱子去,一般都是一个小木箱,装一些银票或者值钱的珍宝。
以这箱子的大小,也就装个几百两,哪怕是金子,无非就值几千两银子罢了。
冯德广对儿子的态度很是无奈,不过就这么一个儿子在跟前,又是老来得子,他对冯明松宠爱异常,舍不得训斥,闻言说道:“太常寺少卿送的。”
“爹,你可别帮他,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冯明松说道。
“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做事了?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赶紧滚回去再睡回。”冯德广呵斥道。
要是换了别人,他还真让人把东西给退回去了。
但是他本身和谢传俭就不对付,去年也断了一次张元贞的机会,若是把事情做绝了也不好。
哪怕这次张元贞不送礼,他也不会让谢传俭上去,自然没有把钱退回去的道理。
不过这些他并不打算跟冯明松说。
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
“不睡了,我今天中午还有约,先走了。”冯明松打了个哈欠,起身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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