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咱们又要走?”
“有军务。”
“那接下来去哪儿?”
才刚刚进城,转眼又要赶着马车出城,风餐露宿了好些日子的王五有些不乐意,刚才从街上过的时候他可是看到了的,路边有青楼。
顾怀闭上眼,回忆了一下刚才赵轩拿出的那份地图:“去黟县。”
如果说宣城是正对着叛军外围防线的桥头堡,那么黟县大概就是这条防线上的一个小小缺口,而且此刻的黟县,大概驻扎着过万的军队。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怀是有点疑惑的,因为除非军镇,不然一个普通的小县城要养过万军队几乎不可能,就算把今年的粮种拿出来都不够填大头兵们的肚子,但随即赵轩就主动解释道,这批人在被叛军赶出两浙退守黟县前,估计是把库房给搬空了,粮草之类的根本不缺,打定了主意要死守。
而眼下赵轩要带着禁军正式开始进攻,吹响不知道第几次平叛的号角,自然需要其他地方的驻守军队主动进攻以分担压力,不过赵轩担心军令下去这帮能“且战且退”的兵痞全当没听见,所以就只能让顾怀走一趟。
在京城的时候,顾怀和赵轩便已经谈过南下平叛的细节,在问到顾怀想要在这场平叛中站在哪个位置的时候,赵轩很诚恳地表示希望顾怀能像在苏南一样带兵,实在是江南那帮孙子很可能把他这个主将给卖了,二皇子突然下江南平叛,肯定有很多将领阳奉阴违不肯出力,他需要在军中有一个能信得过交托后背的人。
但顾怀只考虑了很短的时间,便也很诚恳地说自己毕竟是个读书人,带兵上阵打打杀杀的实在不好,到时候砍得满身是血还怎么回京城教书?当个幕僚就挺好,实在不行管后勤也行。
由此看来赵轩还是低估了顾怀的怕死以及嫌麻烦程度,如果换杨溥来压根不会给他商量的机会,因为但凡觉得没必要能逃掉的事情就别指望顾怀会自己顶上去。
而且这次还带着莫莫。
所以他这次是去传军令以及督战的狗头军师,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回来的时候仗都打完了。
向守城门的士卒问清了黟县的方向,有些阴沉的天空下,那辆略显破旧的马车便又摇摇晃晃地继续上路了。
......
临安。
先是扩建然后加修了宫墙的府衙现在看起来多少也有了些宫城的样子,作为这次白莲起义的都城,临安的秩序自然不是前线能比的,起码生活在这里的百姓已经渐渐开始习惯,有个叫白莲教的东西已经取代了大魏的官府,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日子还不是照样过。
该纳的税不能少,该有的劳役也逃不掉,天下乱来乱去,作为老百姓唯一能学会的,就是不管上面坐的是谁,只要性命不廉价得像是猪狗就好。
清晨的朝阳照耀在新刷过的宫墙上,穿着一身天师袍的徐辉眯着眼睛看了天空半晌,才走入了宫门,站岗的士卒向他微微行礼,他也轻轻点头致意,直到看到穿着一袭仿照大魏宫廷内红袍的宦官,他的脸色才阴沉了些。
“徐天师这边请,三位天师都到了,在偏殿候着呢。”
徐辉的嗓音有些沙哑:“佛主在忙?”
“昨日新入宫了两位娘娘,佛主有吩咐,今日早间不议事,”宦官躬身回道,“天师恐怕要再等等。”
徐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起兵才两年,原来那个雄心壮志仿若乱世枭雄的佛主,如今也变成了不愿早朝的君王,从一年前防线稳固开始,这座宫城就变得越来越繁华,如果说徐辉一开始还觉得佛主没忘记起兵的初衷,还会继续推翻朝廷让白莲降世,那么后来宫城里越来越多的娘娘,乃至出现的宦官,都在告诉他坐在高位的那个人已经变了。
但事已至此,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他跟随宦官绕过一处处亭台楼阁,看着那些对大魏宫城精心的模仿,总觉得心底有一块石头一直往下落,却怎么也落不到底。
偏殿里三道身影在轻声议论着什么,见徐辉来了,这三位白莲教中举足轻重的天师都止住了话头,而徐辉落座后,也只是沉默地闭眼等待。
没有上位者喜欢手底下的人铁板一块,哪怕起兵之前大家都是一个县里长大的弟兄,哪怕此时的私交再不错,也不要在佛主面前表现出来,天王在外带兵,还不用顾忌这些,而他们这些仿若掌权文臣的天师,还是刻意地保持距离为好。
想到这里徐辉不由感到一丝悲哀,只是短短的两年,但一切都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一直等到茶水都换了三盏,那片屏风后才响起了脚步声,身躯胖得已经看不见脖子的佛主慢慢走出来,坐在了那张高大的椅子上。
没有说什么不必多礼的话,神色有些疲惫的佛主等徐辉四人行完教礼,才端起一旁的茶杯漱了漱口:“什么事?”
最年轻的天师语气沉重:“佛主,前面有消息传回来,京城来的禁军,已经到宣城了。”
他沉默片刻,补充道:“贴的布告上说是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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