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么?”
“差不多了。”
“蜀王府那个蠢货,昨日设宴的时候,当着成都文武的面开始封官许愿,自以为能把整个成都的人心都攥在手里,那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你真该去看看,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些人只是听我的话,而不是他的。”
“你现在的样子比起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准备了几年,才终于走到这一步,除了你又没有旁人,我为什么不能放纵一把呢?”李修筠笑道,“不是都十拿九稳了么?”
“没那么高。”
“八成把握总是有的。”
“也够呛。”
李修筠沉默片刻:“七成?你总不会来一句五五吧?”
青衫文士看着他,眼里神采变换:“你是不是太小看他了?”
“我知道你又想把他做过的那些事拿出来说一遍,可这是蜀地,他虽然有了兵力,但无粮草,旁边还有个能拖死他的都掌蛮,”李修筠说道,“虽然因为他去南广调兵的原因我不得不给他找点事情做让他去平叛,但他又不是神仙,哪儿能管我们在成都做什么?”
“我这一生见过太多人,贩夫走卒,帝王将相,观相一说太过虚无缥缈,但其中有些细节还是值得揣摩的,”青衫文士负手说道,“我们很容易能从一个人的行事轨迹以及性格特征看出来她在面临一些事情的时候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而这些选择会决定他的一生。”
“那些可怜人把这叫做命运,可他们哪里知道,所有人的命运都握在自己手里?身份地位家世这些东西可能与生俱来,但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天命就是件很愚蠢的事情。”
李修筠品了品这话,突然笑了起来:“你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对什么都没有敬畏的人,自然也就什么都敢做。”
“可他和我是一类人,”青衫文士平静开口,“你有多么怕我,就该有多么怕他。”
李修筠抚摸着桌上的茶盏,好像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才能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
“你是说,如果我做得太过分,步子迈得太大,他会直接不管都掌蛮,带兵回成都?”
“不,他绝对不会,”青衫文士轻轻笑了起来,“你该庆幸他虽然对很多东西都无所敬畏,但纵观他做的事便能看出来他心中有着底线,放任蛮族劫掠百姓遭殃的事他不会干,这也是把他和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区分开的东西,你只是一个想要割据益州自立的跳梁小丑,而他是可以真正改变这个天下的人。”
“所以他不会管你在成都做了些什么,而是会选择把他该做的事做完,再来找你算账,如果我是你,就该求一下老天爷那些蛮子能把他拖在边地,不然你现在笑得有多开心,到时候哭得就有多惨。”
这些话听起来未免太过危言耸听,甚至有些像是很冷的笑话,但李修筠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从在京城他认识这个青衫文士开始,就知道他最强的不是谋划,不是兵略,而是观人以识人心。
他既然说了那个人会这么选,那么那个人就一定会这么选。
“那么,该加快一点进度了,”李修筠说,“哄了那个蠢货这么久,也该用蜀王府最后的名声和他的一条命来把路铺好,我虽然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能带兵出成都去捅顾怀的后腰,那些成都的文武也不可能同意这么做,但我起码可以让边地彻底变成一座没有援军没有补给的孤岛。”
青衫文士喝尽残茶,站起身子走了出去,而他转身的动作,也刚好让李修筠没有看到他眼底的那一丝鄙夷。
......
战火硝烟在雅州各县同时燃起,断粮的消息眼下还没有在朝廷的三路大军中传开,顾怀的行辕居于后方县衙指挥,随着三路大军的前行,那些曾经被都掌蛮攻占如今已经再不见一个魏人百姓的失地纷纷被收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队队士卒也从边地各处汇聚过来,在帅帐的军令下各自开拔,离开后方奔赴战场,得到了兵力补充的三路大军顿时气势更盛,三位在顾怀帐下听命的参将从戎县、芒口、李子关继续进攻,无数支偏师散落在这片崎岖不平的大地上,从各个方向与同样分散的都掌蛮人血战。
没办法,地形决定了这个地方不可能出现河北那样几万规模的大军列阵厮杀,将略逊都掌蛮人一筹的朝廷兵力分散出去,经由帅帐的居中策应调度化整为零才是正确的作战方式,顾怀虽然对此地不熟悉,但他帐下有数位边地将领与官吏组成的参谋团,只要不刚愎自用,就不太会犯什么大错乃至于在正面一败涂地。
所以这仗顾怀越大越觉得是在菜鸡互啄,跟河北那种集国运于一身的大战简直没法比,朝廷兵力不足粮草已断,不熟悉山地作战也没法把火炮拖进来,可都掌蛮也没找到哪儿去,老弱病残混杂组成的大军,几个部族合兵令出多门,大多数都掌蛮人都没有一个准确的战略目标只知道抢,刀斧加身了还惦记着这次抢到的东西没能送回去...
要不是这片地域山林实在太多,可供偷袭运兵转移的羊肠小道遍布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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