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怀安。
这里是成都叛军的实际控制区域,和蜀地的其他地方不一样,这里很平静。
在成都叛乱的一开始,怀安的县令就老老实实地投了降,所以结局自然和抵抗到底差点被泄愤屠城的绵竹不同,不管外面再怎么乱,但从表面上看,这里和前些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赵沐会选择这里作为行军路线而不是途径绵阳的原因,因为在果断地做出撤回成都的决定后,他连李修筠都有些信不过了。
这大概便是起兵所带来的必然后果,割据蜀地固然是一颗美妙至极的果实,但想要吃下它的人却不止赵沐自己,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赵沐虽然没有被迫害妄想症,但当他开始觉得李修筠有可能会把自己卖个好价钱后,警惕和提防便天然地占据了他的内心。
只能说如果李修筠能知道他的想法,哪怕一边在守成都一边看着眼前无数官兵在爬城墙,恐怕也要控制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赵沐未免也太高估了自己,他在李修筠那儿根本不是一个可以背叛的对象,而是一颗棋盘上随时可以撤下的棋子。
但世间的事永远都这么奇妙,可能顾怀也想不到,只是随手玩的一出破绽百出的离间计,却达成了数万大军可能都没办法造成的效果。
赵沐的动作很快,甚至于都没有等到大军完全集结,就带着部分军队开拔,还围在梓潼城下的另外几个将领看得目瞪口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显然梓潼是没办法再攻了,于是整个叛军阵型极为散乱地撤回蜀地,梓潼城墙上的守军一开始还以为对面是想玩一出佯败设伏,根本不敢追击,直到探子发现城外军营都空了才确定这帮神经病气势汹汹地过来围了个把月居然说不打就不打了。
叛军的队伍由此拉得极长,最前方是赵沐带着万人先行,后面是几个将领带着各自的军队在追,一路过涪城下汉州,到了怀安地界才算是看见了赵沐大军的尾巴。
当然,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遣信使过来询问赵沐为何如此慌忙地撤军,然而在已经有些惊弓之鸟的赵沐看来这便是他们和自己不齐心的表现,自己是蜀王,是主帅,是未来的皇帝,让你们撤就撤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所以赵沐根本没有跟他们解释,只是一味地催促他们加快速度,于是整整四万多人的大军明明没打仗,却以一种溃败的气势一头扎进了怀安的大山里。
偏偏还迎来一场倾盆大雨。
冒雨行军的数万大军,是没可能进城休整的,甚至靠近城池都是一种危害,践踏农田手痒抢一把之类的事情可不是说笑的,所幸赵沐还有些理智,知道这里以后会是自己的土地,所以便下令大军绕城而行,在入金水山的山道处扎营,到了这里还没有听见成都被攻破的消息,赵沐由衷地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翻过这金水山,再走上五十里,他便能赶到成都城下了,到时候谅李修筠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跟着自己一条道走到黑,内外夹击之下,一定能送朝廷大军一场大败。
雨水打在赵沐精美的铠甲上,他扶着剑,感觉自己从梓潼回来这一路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也终于想起了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吃灰了几天的其他几路大军,派人去让他们来此汇合,之后共同行军,又让几个将领先来开一场军议,准备再一次敲打敲打他们,大战在即,可不能让他们再起些什么其他心思。
做完这一切,他放眼望去,延伸而出的营地长达数里,瓢泼的大雨之下,不知道多少士卒在冒雨扎着行军帐篷,一个个宛若落汤鸡一般的狼狈。
偶尔还能听见一些士卒的抱怨,赵沐想起了之前怀安城内送出的粮草补给,里面是有酒水的,便回头看向亲卫,叮嘱今日赏全军一杯水酒喝,好让他们闭嘴。
......
与此同时,山的另一边,同样淋着雨的几人正蹲在地上,看着眼前随意用树枝凌乱画出的痕迹,吵个不停。
“你这地图画得跟他妈喝醉了手抖一样。”
“这里也没纸笔啊五哥。”
“你...算了,”王五抹了一把脸,扫了一眼身旁的几人,“三队探子,跑死了七匹马,才算是把对面的情况摸清楚了,四万多人,分了三队,看旗号赵沐那狗东西应该就在山下面的大营里。”
一旁的完颜阿骨打看了赵裕一眼欲言又止。
“嗨,你看我这嘴,也没个把门的,”王五也反应过来了,“咱就是就事论事...”
赵裕摇摇头:“蜀王府几代清名,蜀地百年安稳,全栽我那二哥身上了,他确实是个狗东西。”
“...”王五竖了个大拇指:“总之呢,咱们兵力不够,满打满算还不到两万,压力有点大,只能先选一路打,我的意思是就打对面的大营,只要咱们速度够快,就能趁他们没合兵之前把赵沐的大旗给拔了。”
赵裕沉默着点头,魏老三也没意见,完颜阿骨打犹豫片刻,说道:“侯爷说,我这次可以领一军,五哥,我想带先锋营...”
王五诧异地大量了他一眼:“先锋营?你确定?你可不是我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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