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京城都在上演这一幕。
关于今晚到底会有多少官员勋贵倒霉的准确数字大概只有还在锦衣卫居中指挥的萧平清楚,如果把那些不断涌出葫芦巷子破门抄家的一队队锦衣卫比喻成一把把锋利的长剑,那么此刻的萧平大概就是那些传说里的剑仙,随着他的心意,血腥的花朵毫无保留地在大魏的京城绽放。
当然,这样的举动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该死...该死!他怎么敢!”
那间曾经讨论如何在京城杀死一位藩王的暗室里,一道人影愤怒地将椅子踢倒在地,他疯狂地喃喃自语,好像这样就能打消掉因为顾怀掀桌举动而带来的恐惧。
“还有办法,还有办法...他怕了!他怕了才会这么色厉内茬,他肯定不敢下杀手,嗯,百官肯定会因为这个疯子的举动抱成一团...早朝!等到早朝就可以煽动百官让他给出一个交代!”
“不,不对!不能被动等下去!有杨溥在,那些中间派很有可能倒向他...不能让他把那些人抓完!”
人影快步赶到门边,似乎是想要叫人,但他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脚步。
不能出去。
万一顾怀就是想看到自己反抗呢?
万一他就是想让所有反对他的人跳出来,在这个昏沉的夜里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哪怕是以政变的方式?
该死,锦衣卫这把刀为什么会在一个藩王手里!为什么那个该死的皇帝在死的时候还能这么信任一个异姓王!
大概是看出了这道人影的彷徨,另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家丁护院,不是那些锦衣卫的对手。
拔刀和锦衣卫互砍,正中他的下怀,他知道这件事一旦拖到天亮,朝堂百官都不可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就算他是藩王,也没有办法站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他打破了规则!朝堂政争最忌讳用武力解决争端,他这样不讲道理地将政敌下狱,甚至动用锦衣卫这种衙门,会引起所有人的敌视。
你冷静一点,还不到你去送死的时候。”
“冷静?”人影冷笑一声,“你也知道,那是个疯子!什么政争规则,他从踏进朝堂开始,什么时候和我们讲过规则?如果按着规则来,他现在还在穷乡僻壤打转!”
那声音无奈开口:“大魏这个烂摊子,非常时行非常事,他能有这样的际遇,既有天子首辅的原因,也和那些辽人离不开干系。
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走一遍他的路了。
我只劝你一句,不要想着和他动刀!老老实实蛰伏下来,哪怕让他威风一时,也要让他在朝堂众叛亲离!这是唯一能赢他的法子。
话已至此,你好生思量,这摊浑水,我不可能蹚。”
脚步声逐渐远去,站在门边的黑影彻底成了孤独的困兽,他咬着牙冷笑着,彷佛想以此来表达对那些胆小鬼的鄙夷,却没办法掩饰自己的那一丝慌张。
事实上朝堂上的倒顾派在天子驾崩的那一刻就真的成形了。
想要扶持齐王的太子党、想要把顾怀拉下来的忠心义士、想要夺取权力的各色人物,鱼龙混杂,所有人都因为不同的目的和相同的目标走在了一起,在朝堂中堪称一股蛰伏极深影响极大的能量。
而顾怀和杨溥就是挡在路上最大的顽石,不收拾这两个人,没人能摸到那至高无上的权力。
然而尽管如此,派系内也依旧有着各种纷争,有些人认为应该尽早出手,比如太子党;有些人却认为应该蛰伏下来,坐视顾怀和朝廷百官之间出现严重的信任危机,最好在北境和京城中央弄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来。
所以他们错过了最好的时间,尤其是顾怀不讲武德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弄死了齐王,准备扶持一个年幼的孩子坐上皇位的情况下。
而今晚被抓进昭狱的,多半是太子党,以及一些激进的官员--都到了这种情况,居然还有人想要坐山观虎斗!比如刚才那道声音的主人,他们真的以为太子党死绝之后他们就能安心坐收渔翁之利?!
黑影咬了咬牙,走到了门边。
“去禁军!”他对着门外忠心的仆人说道,“本官要见禁军的统领!”
然而在门外响起的却不是老仆那喉咙里带着浓痰的嘶哑嗓音,而是一道年轻、温润的声音,“不用了。”
门扉缓缓打开,站在月色下的顾怀静静地和月光照不到的人影对视:“京营和禁军的虎符,都在孤手里。”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凝滞,人影沉默了许久,才嘶哑地笑道:“大魏的皇帝究竟昏庸到什么地步,才会在自己驾崩的时候把虎符交给一个藩王?”
“也有可能是英明神武到了极点,”顾怀说,“比如料到了你们会想发设法地鼓动禁军造个反。”
“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为什么不可能?”顾怀笑道,“你刚才是不是还在一边愤怒一边庆幸,自己隐藏得很好,那么多官员被抄家破门,却没人来找你?”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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