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你给表兄打伞。”
张巡招呼自己的一个小厮过来,给已经在猛摇扇的李让打伞。李让大少爷一个,这芦苇荡里又闷热的很,张巡都觉得要挂汗。
可没得办法,如果真是鳄鱼,按照前世的理解,白天鳄鱼会跑到岸上来晒太阳。说是什么冷血动物要靠晒太阳来调节自身的体温,张巡也不是学生物的,不太清楚。只确定要是白天找不到,晚上还是走人的好。
白天这鳄鱼在岸上,几百张弓乱箭齐发,怎么着都得死。可到了晚上,这鳄鱼伏在水中,那就是神鬼莫测啦。
“来咯来咯。”初九立刻张起一柄伞,遮到李让的头上,还寻着一把蒲扇,给李让的后背扇风。
“呼……”李让舒了一口气,大约是有点后悔跟来了。
可是杀老虎他没见着,杀鳄鱼总要瞧瞧吧。宋人也有不少爱写日记的,这么好的日记内容,没记下多可惜。
心里松快了,李让就让自己的伴当给初九一瓶酒喝。天气闷热,确实得喝些什么。初九一边谢赏,一边摇扇摇的更卖力了。
说起了,朱元璋的祖父朱初一,这时候就和王初九差不多大小,不知道是在句容耕田,还是已经迁移到泗州了。若是有机会,张巡觉得可以去见一面。
只是穷人起名字贱,初一生的叫初一,初九生的叫初九,这名字太普通,想找怕也是难事。
“这也寻了半日了,池陂如此之大,如何寻着?”李让让张巡也坐下,干瞪眼看着也找不到。
将二三百弓手伴当家人们,分作七八队,敲锣吹哨冲进这北港陂里,水鸟惊起来不少,游鱼甚至都被吓得跃出水来。几个弓手大聪明,早就带了抄网来,顺势抄了,湖水煮湖鱼,加一点盐巴,要是再有块豆腐就好咯。
本乡保甲的耆老也纷纷赶来,一是拜见张巡,二是为张巡指路。有個恶蛟在自家乡里,总非美事。
反正没寻着鳄鱼,张巡也看烦了,应了这些乡老的请,退到陂池岸上,搭了凉棚,一道吃饭喝酒。顺势还索要五只羊,乡老们嘴上应得很快,心里面却是直叫苦,这恶少。
等瞧见张巡掏钱,又纷纷说不必不必,衙内来除蛟,是为乡里除害。
我还能差你们五只羊的钱?张巡现在可不是里中恶少了,口称全当洗剥的使费,叫来帮忙的乡亲们买酒吃。
乡老们一边嘀咕着这张巡真是变性呢,一边欢喜的接过钱。然后送来整治好的鸡鸭,叫张巡吃午饭。
这会儿李大回来了,回来就喊,请小衙内赏瓶酒喝吧。在四川山里打老虎还挺容易的,在江东的湖里抓鳄鱼,可就让他抓瞎了。
让小厮给李大端去一盆鸭子,李大就着池水洗手,坐在地上就啃了起来,顺道还把鸭腿撕给了他儿子。
“李大,你可得有个章程啊。”张巡还指望李大神射,结果了那鳄鱼呢。
“小衙内,若是平地上,老汉我怎滴也给你把那畜生拿着,只是这水里,实在没有办法。”李大直叫苦,在池子里找了大半天,连根毛也没寻着。
再能射,也得有的放矢啊。
“老丈,乡里可曾有谁近日瞧过这畜生?”没办法,张巡只能去问坐在对面的乡老。
两个乡老说这两日确实没有人见着,他们后面也跟着几个弓手,面面相觑。恶蛟确实有人见过,回来说的活灵活现的,但是最近几天确乎是没见着。
“对了,往昔曾听说这恶蛟马上便要化龙,夜里对着满月吐纳,有龙珠。”一个弓手说出了完全像是玄幻小说一般的内容。
别说张巡了,左右的从人也纷纷笑起来。你要说恶蛟潜伏着吃人,那大伙儿肯定急,肯定信。你说他马上要化龙,那是吧,哈哈,还龙珠呢。
要是真有龙珠,都不需要张巡动手,杭州的官家早就派大兵来,迎头痛剿,务必把这龙珠给他夺到咯。
反倒是正在啃鸭子的李大若有所思,他把半架鸭子甩给自己儿子,仰脖喝了一口酒。
“小衙内,这话或许也不错,似这等畜生,都是取月满之时交合。若说有人见识过,许是在寻那母兽。”
啊这……
真的假的啊?
我读书少,伱别骗我啊。张巡转头看向李让,你读书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李让直接别过头去,假装没听到。
好表哥啊好表哥,你这周孔大教,也没学成什么嘛。
不过李大说的也有些道理,前一世看《动物世界》的时候,好像很多非洲草原上的动物,就是在夜里交配的。毕竟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而且夜里很多捕猎的猛兽都要休息睡觉。
或许那个什么鳄鱼,也是在夜里求偶,然后交配的呢?至少也算是个有指向性的情报,总比现在敲锣吹哨在芦苇荡里瞎找强。
试一试。
赏了那个弓手一瓶酒,张巡叫众人都撤回来休息吧。恰好逢上满月,今天夜里再试试。否则就只能留下几十人,日夜搜寻,等寻着了,再通知张巡带大队人马来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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