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大船完全不顾及附近的小舟,只是冲撞而来,张巡大急。咱们这边的纲船都是不牢靠的平底船,吃水不过半米深,那大船冲过来,把咱们“浪沉”也不是难事。
况且船上装满了常州军民的民脂民膏,这要是飘没了,全要常州本地来赔办的。
不能让那船靠过来,张巡让初九赶紧喊话,叫那大船往别处去。这边都是官船军船,若是再行靠近,可就要放箭了。
这话也没错的,要是路上碰到个什么水贼盗匪,押运纲船的弓手厢军本来就可以进行攻击,打死不论。
结果那船听到张巡这一伙儿是官军,更加欢喜了,猛冲而来,毫无顾忌。
不怕官军?那就已经不是一般的暴民了!
放箭放箭,吗的给我放箭。张巡一声令下,左右的弓手邦邦邦弦子乱响。这种局面下,人人的想法都是自保。顶多扩大到保全住老乡而已,其他什么的,早就无法顾及了。
倒是在张巡身边的文天祥小声提醒,这船上的人听说己方是官船,不仅不避,还猛冲过来,怕不也是落单的官船。射退他们就算了,别射出什么事端来。
有道理,连放了两三轮箭,那大船上甚至能够听到有落水的声音。这回真是怕了,才划桨转向。但也不走远,就立住在张巡船队的稍远处,围观眼前的乱局。
由于船高,那船不怕四周乱劫的小船,反而还派了一条小船过来,同张巡这边打交道。
你说这人骨头贱不贱,和他好好喊话的时候不听,挨了一轮箭,反倒听话了,知道派小船过来好好联络。
来人自称御营军中虞候,来问张巡等“官军”是哪里发来,往哪里去,隶籍何处,名号如何。
御营军?这可是殿前的兵马,不在杭州就在郢州和襄阳前线,怎么跑到润州来了?几乎一瞬间,张巡和文天祥就想到了什么。
襄阳兵败!
得知张巡这一团数百人马,只是常州发来的厢军、剩军和弓手之后,那人非常欢喜,这便转身离去。张巡还想拦住他,问问襄阳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拦住。
“恐怕事有不虞啊……”张巡先知先觉的,但身临其境,还是有些伤感的。
这一败下来,带宋就再也无法组织起有力的援襄机动野战兵团了,最后那点能够拉出去和元军野外浪战的大军,算是赔了一个干净。剩下的小猫两三只,还各自为战,迟早为元军所破。
“前番才闻得捷报,怎生就败了!”文天祥想不明白啊。
他就在常州呆了十来天,一开始还听到说李庭芝的援兵已经打破重围,入援襄阳,怎么就一眨眼的功夫,大军便败了下来。
“哼哼。”张巡不想回答,显然襄阳的战事,依旧按照历史上的轨迹一般发展。
“二郎你以为呢?”文天祥并不如何通军事,只好求问于张巡。
“明日自有一番分说。”张巡反身过来拍了拍文天祥的臂膀。
西津渡上已经是大乱四起,不少船只解开船缆,往江中逃去,也有人舍弃了船只往岸上奔。上江则不断有大小船只冲来,望见西津渡上火光冲天,纷纷靠近。
有人想逃,有人想进,一夜都无法安眠。
安排好轮番守夜的次序,张巡拄着自己的宝剑,就站在船队中心。左右的初九和张喜持着火把,将张巡的模样照的分明。四下诸军众人,瞧见的张巡,各自安心不少。
硬挨了一夜,天光大亮,入目处曾经繁华无比的西津渡一片狼藉,沿岸不少人家船户被烧掠一空,江岸上都是过了火的舟船,也没多少人去灭火,不少火点仍在燃烧。
对过的大船这时候也瞧明白了张巡这队船的根底,显然是常州发往郢州的纲船粮队。这便派人来到张巡面前,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张巡这队人马,全部被御营军收编,从上到下立刻整队跟随行动。第二件事是随船运输的军粮和麻布,也全部就地转隶御营军廪。
笑死,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收编一個文科进士状元和一个太傅家的郎官。
见张巡和文天祥面无表情,那个虞侯终于抬出了他家的主子——殿前司副都指挥使范文虎。
嗷,那人正得意洋洋着呢,张巡和文天祥还是没有任何的意动,只是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们什么身份啊?知不知道我们范殿帅是当今贾平章的心腹爱将?主管殿前司公事,天下名位前列的大将。
知道啊,只不过这位是宝祐四年进士科一甲第一名及第,状元公文天祥。我次一点,我爸爸是佥书枢密院事,我爷爷是礼部尚书,我曾祖父开府仪同三司,我高祖父宰相赠太傅魏国公,我自己比较差,只是个郎官。
有眼不识泰山,那人真叫一个拿得起放得下,一拱手转身就要跑。
怎么可能容得你走?初九跳将出来,一把将那虞侯拦住。请坐,好好和我们说说襄阳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见左右张巡的伴当弓手,各个威武,那虞侯讪笑着坐下。约略是见过几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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