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蓁熹一路跟着吴正珩的脚步,两人走到一处河边,水面波光粼粼,胜过精美的琉璃玉,倒影其中,更显一双璧人天注定。
听出吴正珩语气中的伤脑,慕蓁熹直直地看向他,“难道以后我们之间有了不开心和芥蒂,都要用短时间的躲避分开来沉淀,再见面之后避而不谈,任由这些不好的情愫藏在心里,直到有一天承受不住终于幡然倾覆,翻脸断情,甚至横刀相向吗?”
他皱起眉,“怎会,我们说过了,永远都不会放弃彼此……”
“永远?”慕蓁熹轻笑,“明明你都不相信永远,又为什么要试图用‘永远’来骗我?”
明明你都不相信永远……
心脏一瞬被击中,吴正珩惶恐自己的黑暗算计在慕蓁熹面前全然暴露。
他甚至不敢和她对视,只偏过头看向银色的水面,如浸水底挣扎,“没有这么严重,喜儿,我不会伤害你……”
“我不信。”女子的声音似乎震动了一池静水,粼粼波光跟着激跃起来。
她扣住少年的肩膀,要他直视着,一双水眸如明月般皎白清澈,“我也不怕被你伤害。”
“和谐喜乐的人一起相处也会有小矛盾,更何况我们身处漩涡之中,怎么可能一直相好,不争吵、不误会?我们决定了绑在一起,共面风浪,给彼此支撑信任,同时也意味着……”
女子的手指戳在吴正珩的心房处,隐隐传来压力,“我们给了对方一把伤害自己的利刃,稍稍用力,就是剧痛。“
“正是因为想要长久下去,想要认真地对待彼此,才更要毫无芥蒂地表达自己的在意,自己的不舒服。如此,允许伤害的存在,尽可能敞开心扉,从内消化这些伤痛,这处心灵,才能生长得更好……”
月光映照下,带着牙印的手缓缓收回,藏在袖中的大掌想要抓住这一抹震撼,想起要养的心灵之花如此纯白善良,稍有不慎,利刃就会伤到。
吴正珩捏紧了拳,“我不知玄英会来书房,我也不能违抗老夫人的命令,按照我心来管理思咎园,喜儿,我只能顾全大局,步步为谋。我做不到事事都提前向你透露,更无法透露,因为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只能凭判断,尽可能走出一条最安全的路。”
慕蓁熹早就不在乎这个了,“我知,我也相信你的安排自有道理。我恼怒的,是你的性情无常,是你的出尔反尔,是你藏在骨子深处的傲慢和对我的剥削!”
何以严重到出尔反尔,压榨剥削?
吴正珩满脸的荒唐,慕蓁熹字字凝重,“你口口声声护着我、做战友,吴正珩,可你心中真的有平等地看待我吗?”
“就只论今早在马车之中,若我不是卑微奴婢,是一位稍有身份的千金小姐,你可还会上手压制?可还敢用那一套权力来威压,要我臣服!或许你心中是想要护着我的,但你的行为并不是。”
吴正珩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慕蓁熹的剖析,他也从来没有真的指望慕蓁熹是战友,能够帮助他做什么。他只是贪念慕蓁熹的纯白和对他的好,想要抓住自己糟糕透顶、注定暗黑无一丝光亮的前路中稀有的暖。
他对慕蓁熹的定位,从一开始的不清晰,包裹着青春的悸动,时常让他感到不受控制和恐惧担忧,但是撕开一切面纱,里面透露着深入骨髓的凉薄——他不过是在培养一个符合自己心意的玩宠啊。
就连他自己,也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
静默,慕蓁熹要走,他连忙抓住她的袖子,“喜儿……”
回头,“嗯?你可要说什么?”
吴正珩是真的不知,他像是一只快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怜兮兮地摇头。
慕蓁熹叹气,要抽出自己的袖子,可他太大力了,怎么也抽不出。
罢了,人人都不过是被所在的环境驯化而成的产物,她是幸运的,有现代民主自尊自爱教育,让她不至于迷失本心。
而吴正珩,自小耳濡目染的就是家宅争斗,强权争取,他如何能认识到他习以为常的规则手段是压迫和剥削?
心中感慨,说不得她这一穿越,便是来养成眼前这个少年的。
她放任了袖子被他死死捏住,“错了,自然就要道歉,表态度,说感受。就如我从地牢出来一样,认识到自己的天真,表明会慢慢长记性,尽量不被利用,不拖累你。到你了——”
一抬头,就是月下少女明媚的眼眸,吴正珩艰难放下所有的架子,第一次真心实意,用平等尊重的态度开口,“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今后不会动手,更不会压迫你。”
吴正珩能这样,已是难得,慕蓁熹心中已然原谅吴正珩了,故意问,“冬日那破院子里,某位爷撒气咬我这一手牙印,虽说当时我用拳头打回去了,可到底没有得到一个交代。”
原来这么久的事了,慕蓁熹还记着呢,吴正珩感叹着,又想自己何尝不是呢,谁人踹过他,谁人嚼他舌根,他心中的账本可是分外清明呢。
他们某些方面是相似的,不过他追求的是狠辣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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