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大夫是为平夫人而来,不会救治自己,慕蓁熹正用嘴巴艰难咬紧布条,将伤口包扎严实以防持续出血,冷不防听到明台的话,她呸地一声吐掉口中的布条。
平夫人跌坐在榻上,似乎陷入了疯狂,一会儿柔情似水地轻抚小腹,一会儿又哭着摇头,嚷嚷要打掉孩子。她已坠入虚妄,现实与过往混沌难分,被困住的她找不到出路。
能做主的,唯有明台。
慕蓁熹站起身,挺直了背脊,冷冷地注视着明台,“高阁传唤大夫,特意避开平夫人,可见您也不放心尚书大人。多一人相助,岂不是更好?”
她识趣,并不是多事之人,为了保命,她更不会对今日的所见所闻多言半句。
但是明台不为所动,无关紧要之人的性命,与平夫人身后牵扯的辛秘相比不算什么,而且已经错到这个地步了,她也只能一路错下去。
她面容冷峻,一双眼眸无悲无喜,像是一个无心无情的审判者,“不能言语、不会背叛的死人,就是对我最大的助力。”
明台给平夫人戴上面纱,与大夫对视一眼,大夫推翻了桌面,明台的声音遍布整个大殿,“来人!”
侍女和侍卫都进来了,大夫跪在一旁,明台安抚着平夫人,尽量不让平夫人失态,唯有慕蓁熹站在对立面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明台指着慕蓁熹,“喜儿意图加害夫人,居心叵测,押下去好好审问!”
“是。”侍卫上前来要挟持慕蓁熹,慕蓁熹后退一步,“不要碰我,我自己走。”
又回到熟悉的地牢,还是上一次的房间,慕蓁熹盘腿坐在角落。
明台要灭口,无非是担心她将平夫人怀孕的事情说出去,看样子平夫人这一胎是留不住的,而知道这个孩子曾经来过的她,也必须得永久封口。
可是平夫人为什么不想要孩子,还要瞒着尚书大人……脚步声打断了慕蓁熹的思考,一脸横刀肉的男子走进来,扬手,慕蓁熹被带了出去,吊在刑具之上。
火星霹雳,烙铁深红,蛇鞭冷刀相映照,横刀肉觑了慕蓁熹一眼,接过递上来的认罪书,“思咎园侍女喜儿,与厨娘冯香椋互通勾结,谋害平夫人,严刑认罪,当场毙命。”
饶是慕蓁熹知道尚书府黑暗吃人,也没见过这样,连审问都没有,直接安排好了罪名生死的黑幕,她忍不住骂出声,“全是狗屁!”
被骂了,横刀肉也不恼,“确实,没有一身伤不够真。”
横刀肉拿起烙铁,刺啦的火声让慕蓁熹心惊肉跳,他把烙铁放进明火之中,转而拿起墙上的蛇鞭,轻轻一甩,空气里爆出响亮的声音。
劫难就在眼前,无处可逃,无人会救赎,慕蓁熹挣不开手上脚上绑着的铁链,只能眼睁睁看着蛇鞭靠近,“你们就不怕尚书大人事后追究吗?一条人命岂是那么好糊弄过去的!”
横刀肉讥笑,“贱命而已,不过草芥……”
蛇鞭破空而来,慕蓁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啪——
竹简掉落地上,打断了皇上的问话。
吴正珩迅速起身致歉,“臣有罪。”
大皇子开口发难,“正珩今日心神不宁,吾几番问话都未能明晰回答,然人之常情,孰能时刻尽心,吾体恤不表。皇上勤政,辛劳腾出时间过问各位功课,用心良苦,正珩何以不重视?”
这便是直接给吴正珩扣上了一个不重视皇上的罪状,可大可小,全看皇上如何论断。
吴正珩掀衣跪地,“皇上可否容臣陈情一二。”
深思不过擦拭手掌的一瞬,皇上放下帕子,“且讲。”
皇恩厚重,声似洪钟,震慑人心,吴正珩思索着开口,“皇上与吾等论及何以安民心,曰战乱止,衣食足,有余银,官作为,实乃我大庆之幸。安居乐业,繁荣富强之余,似无一漏缺可补,然则臣心惶恐。”
大皇子换了站姿,转向吴正珩,“看来正珩有不同于吾等的高见,吾虔心求教。”
“不敢当。”吴正珩跪着向大皇子作揖,继续先前的言论:
“一国之运行,外刚内盈足,上下一志,金刚难破。一人之生养,衣食住行乃根本,内心纯善方为佳。人世走一遭,嬉笑怒骂皆来过,浮云走狗任奔突,上者求得一‘全’字,众生安得一‘乐’心,纵使沧桑亦情愿。”
话落,满场寂静。
吴正珩跪着,静静等待皇上最终的论断。
此番冒险进言,更多是他内心的挣扎煎熬,关于人的所求。他慧心开得早,在尚书大人和平夫人的压迫下快速成长,一心要出人头地,报仇雪恨。
可他偏偏遇见了一个喜儿,她告诉他为了报复烂人,让自己也堕入黑暗,不值得。她说想要将人世间最好的给他,要让他开心起来,她也确确实实做得到。她既天真又洞悉人心,被打击多次仍然不减善良,当真是从心做真实的自己。
她一人去往高阁时分别的眼神,温柔有力,明媚果敢,那一刻他仿佛读懂了她的心。她尽可能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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