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媪也曾如眼下一样大喊着“美人”,飞蛾一般大喊着朝那满营的大火扑去。
赵媪没有死,她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阿磐几乎要痛哭出声,可满腹的委屈也全都压了下去,压进了心里,一声也不肯哭。
脊背一暖,赵媪已将厚厚的大氅裹在了她的肩头,裹得严严实实。
又有人大踏着步子奔来,一样也把大氅裹住了贵人。
门外的马在雪里踩着,嘶着。
小狗仍旧不知疲惫地跑着,吠着。
有人撑伞,有人裹衣,有人抱来干些的柴火去屋里生起了炉子,有人去烧热水,有人去备下吃食。
她在恍惚间朝着那条山间的小路望去,那里的雪厚厚地覆着,有山鸟黑着身子低低地盘旋,那路不知通向什么地方,但没有第二拨人来。
这院中愈是热闹,愈是觉出了悲凉。
她想,他们怎么就不能早来几日呢?
但若早来几日,她的孩子就会有母亲,就会有父亲,就会有嬷嬷,也会有那么呼啦啦的一大群将军守着。
可惜没有。
如今这赵地田庄的小院子没有婴孩的哭声,那从前曾哄睡的摇车如今也空空荡荡,内里什么也没有了。
赵媪抹着眼泪,哭得不能自抑,“我的闺女啊!我的闺女啊......你这是受了多少罪啊!”
她被赵媪哭得心酸,眼泪全打在了贵人胸前的衣袍。
她听见贵人说话,声中带着乞求,“阿磐,孤带你回家。”
贵人那如旧时一样修长分明的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后颅,也紧紧地扣住她的腰身,那么用力,不忍挪开分毫。
可她哪有家呢?
她就似那沧浪中的一叶,萍飘蓬转,随波逐尘,无家可奔,没有定处。
她不说话,应贵人的只有他胸前的眼泪。
那人声腔破碎,他的眼泪与赵国的雪一同打进了她的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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