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到齐了吧?”
空旷地上,马祥麟和杨茂选挨着各自坐了一块羊毛毡,众人面向他们围坐成一圈,神色凝重。
马祥麟询问道:“弟兄们,今晚我打算对北山动手,你们有什么看法?”
众人闻言皆惊。
一名为“秦猛”的旗总率先道:“将军,眼下罗贼势大,光北山就部署了五百人马,安营扎寨,南山又有八营之众,若前者遭袭,后者必会援助,大军未至之前,敌众我寡,胜算实在难料!”
马祥麟看向另一头,问道:“你怎么看?”
另一位唤作“钱沧”的旗总,眉头锁成“川”字,道:“我等精骑,势如火、动如风,趁夜攻下北山倒是不难,可若要守……”
遂摇摇头。
马祥麟明其意,转头望去,杨茂选会意,当即接过话道:“这点倒是不必担心!”
“啊?”众人疑惑。
杨茂选微微一笑,方欲解释,却骤听道:“因为无需去守!”
众人寻声看去,出言者乃一美貌少年。
“是你?混账!我等商议兵事,你小子瞎掺和什么!”一老卒见之不悦,出言呵斥道。
马祥麟挥手制止,目中现出期许,道:“为何无需去守?”
夜凌空也不胆怯,道:“我听闻,贼逆自入蜀就接连败逃,此事……不知是否为真?”
马祥麟道:“当然不假!”
贼兵入蜀后,曹操、过天星等先被官兵扼守于巫山下,好容易登岸,又被川抚邵捷春及将军左良玉、总兵郑嘉栋、张应元,及石砫女将秦良玉、监军万元吉等多方追缴,先后在郑家寨、郭家寨、尖山寨等地大败。前几日,秦良玉邀战贼逆于马家寨,大破之;随后,马祥麟又追至留马垭,再破之。此役前后共斩首六百余人。
夜凌空隐约记得此事。
之前,他还特意向被擒小校问了这事,当说到马祥麟单枪匹马入阵,一枪刺死曹操麾下大将“东山虎”,并当着诸贼面枭下首级,整个人都显得眉飞色舞。
“罗贼拥九营之众,单凭我部,的确无异于以卵击石,可如果……对方不敢施以援手呢?”
众人神色一怔,只觉心里闪过某种灵光,却又朦胧,令人难抓住。
“可还记得我先前之言?”
夜凌空露出神秘之笑:“眼下,贼寇看似势大,实不过丧门犬,只一心想逃,可秦兵、蜀兵、楚兵,多方人马穷追不舍,此危急存亡之际,难道他们就不知抓紧开溜?”
到这儿,众人的思绪不自觉的被牵引着。
“一旦教官军形成合围之势?彼等可还有幸理?”
‘是啊。’众人这般想着。
“非是不愿,而是不能……”
“贼兵多是百姓,或被许以温饱诱惑,或被裹挟入伙,此等乌合之众,若能胜倒也罢了,若陷入失败,必军心浮动!如不想引发溃逃和营啸,只能纵兵劫掠、休整,以恢复士气。”
“可彼等才吃过一连串败仗……”
“所以,我断定,如今对方内部必不平静!若我等紧着人困马乏之际,趁夜袭击,南山上又岂能反应过来?即便能,夜色茫茫,情势未朗之前,以曹操的性情,多半也会犹豫不决!”
“局势已容不得他再大败了……”
“等他们杀来,北山战事早就结束,我等只需设下疑兵,就能与之周旋。甚至到最后哪怕无法固守,也可依仗轻骑之利,来去自如,而罗逆又能奈我等如何?”
夜凌空侃侃而谈。
不提别的,“曹操”那厮如何,在场谁不清楚?说白了,其生性狡诈,谨慎多疑,用兵一向不谋胜,先谋败,逢变仅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故事态很可能会那样变化。
“英雄出少年!”马祥麟丝毫不掩饰目中欣赏之色,赞道:“你推断的很对,罗逆绝不敢率兵来援,多半就指使手下试探一番!不过这只是原因之一,重要的是,此战我们定然能够守住!”
此话一出,夜凌空脑海里陡然灵光一闪。
“朝廷大军!刚才将军说过,秦帅大军不日将至。如此,我等的确无需坚守太久!”
马祥麟、杨茂选纷纷瞪大眼睛。
关于此事,刚刚马祥麟也只是提了一嘴,才一提点,这少年就联想到了。
此子的心思当真敏捷如厮!
秦猛喃喃自语,又道:“可为什么一定要拿下北山?”
杨茂选解释道:“马家寨一役,罗逆大败而逃,战后,秦帅和万监军有感贼兵善遁,便决定兵分两路,先由秦帅领一路人马驱贼南下,再由万监军领一路人马绕至敌后,之后南北合兵,把贼兵一举全歼,一战而定!”
说时,护卫把羊皮图纸置于地面铺开。
“围剿的地点就设在这儿!”话音落下,杨茂选的手重重落在图上。
谭家坪,即这一带,从地图上看,夔州府遍地重峦险壑,如奉节、云阳一带更是山叠山、壑连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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