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了。”
梦独扭头看了看雪光反映中束维占的脸,说:“你只要把这段时间熬过来,也就适应了。现在是冬天,春天夏天秋天就好得多。”
“梦独,你想家吗?”束维占又问出一个很单纯的问题。
“啊?”梦独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想了想,说:“刚刚离开家才多久就想家?再说了,我们是新兵,现在没有探亲假,想也没用,那就还不如不想。告诉我,你是不是哭过鼻子啊?”
“现在没有。说真的,在新兵连的时候,腊八那个夜晚,我在被子里偷偷流过眼泪。”
从与束维占的交往中,梦独了解到,束维占的经历非常简单,从未经过什么风雨,一直承受着家人呵护。梦独安慰道:“束维占,既然我们选择了当兵,那就注定要离开家;再说了,哪怕是不当兵,也不能老是待在家里,我们总得学着自己长大啊?”
束维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忽然闭口不言了,过了一会儿,他对梦独说道:“梦独,我今天跟你说的话,是我的心里话,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你不会跟连长指导员还有乔排长反映吧?”
梦独觉得好气又好笑,但他既不气也没笑,而是对束维占说:“什么话?我梦独是那种人吗?实话跟你说,我梦独压根儿就不是翻舌头嚼舌根打小报告的人,更不是那种为了自己进步就踩别人肩膀拼命朝上爬的人!”
“我相信你。”束维占说。
“相信我,没错。不过你的从不相信到相信转折得有点儿快啊。”
束维占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
快到哨位了。
二人继续踏雪前行。好在这个夜里风力较小,他们不必承受寒风割裂脸庞之痛。
二十多米外,两个相对的岗亭如两个沉默的巨人,在夜色里巍然而立。
这时,其中一个岗亭里的哨兵高声喊道:“口令——”
束维占一下子慌了神儿,他把看口令记口令的事儿完全忘了。
由于路上与束维占对话,梦独略有分心,也把要回答上一岗哨兵口令的事儿忘了,好在他还没有把口令彻底忘到脑后。他定了定神,脑子飞速地转动着,那两个他渴望的字眼儿好似跳到了他的眼前,高声回答道:“雄鹰!”继而又高声喊道:“回令——”
岗亭里的哨兵答道:“飞翔!”
交接岗哨兵之间的对答完全正确无误。
按照严格的交接岗礼仪,梦独站在了哨位上,与束维占不远不近地面面相对着。当然了,由于警戒任务的性质,他们不能老是站在哨位上不动,他们需要轮流肩背钢枪在停机坪周围进行巡逻,查看有无可疑的动静。
站在哨位上的梦独,虽然注意力高度集中,但时间长了,还是无以自控地分神,此刻,他不由想起了束维占在来哨位路上提到的“想家”的话题。
不要说新兵想家,就是很多老兵,不是也经常想家吗?特别是到了重大节日的关口。虽然已经离家三个多月了,虽然现在是临近春节的日子,可是他梦独,却依然没有生出思家的情怀。
梦独每日里将自己投入到摸爬滚打的训练中,投入到连轴转的站岗放哨中,如果不是束维占提出“想家”,他几乎快将“家”抛到脑后了,也几乎快将那个女人苟怀蕉抛到脑后了。
梦家湾没有人知道他的这种异乎寻常的与家乡、与所谓的亲人之间的感情状态,如果知道,他们只会众口一词而不问青红皂白地谴责他,詈骂他,而决不会试着去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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