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袁放与袁老伯的事情,朝堂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了。
皇帝、季侯爷,还有文武百官的面色都不好看。
只有姜行一片淡然。
但他内心的郁堵,旁人看不到。
他原是不信世上有真正的无私公正之人的,因为自己就不是。
可没想到,天下竟真有。
而这样好的人,却死在季澄的谋杀之下,自己知道了也救不回来,还没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没有见过最美的月亮,那自然心里就没有月亮。
若是见过了,便再也接受不了黯得没有一丝期待的长夜。
季侯爷嘲弄地扫了一眼侧身的姜行,忽地竟笑了起来。
“王爷,您口口声声说那袁放是为了讨要孙彰买官的银子救人,是个黄州城都夸奖的好人,他不小心发现了季澄卖官鬻爵的证据,所以才被季澄给杀了。可老夫怎么知道的,却是另一番真相?”
他老谋深算的眼睛泛着厉光,眼角吊着几分讥诮:“首先,您说的这位才子袁放,他来京城的目的就是假的!”
“他确实曾做过我季家的下人,但却不是王爷口中所说的为了讨个说法,或者为了要回什么孙彰的贿赂银子而来!”
他的目光像一柄锋利的长枪,充满敌意地扫向姜行。
“而是自己找上门来,毛遂自荐。希望跟着季澄,得一份体面!再者,澄儿根本就没有接受什么贿赂,又何来退还?!”
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季侯爷的声音陡然凌厉,声音里的怒意丝毫没有遮掩。
殿内与季候爷相熟的臣子,立刻便懂得,这是侯爷发怒的信号。
瑾王,怕是麻烦了。
好些人心里头,瞬间都有了几分看笑话的意思。
这时候,太常寺少卿盛志元率先出列。
他看似和气道:“王爷,您刚从陇川回来不久,对京城的许多事情都还不熟,微臣知您与季澄大人有旧怨,必然是心有愤慨。但无论如何,切不可拿百姓之事,作为想要达到私心目的的工具呀!”
盛志元身子都快躬到地上去,一派谦卑有礼、大义凛然的样子。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这是姜行在拿百姓做幌子,实际上想谋害季澄。
姜行还没来得及回话,另一位与盛志元交好的大臣,户部侍郎杨胜也出列了。
“皇上,瑾王此番爱民之心实在难得,比起过往,多了许多对我大梁的担当。不过臣也认为,此事未经盘查,私下定论,怕是不妥!”
姜行都快笑了,这不就是在说,他姜行是个纨绔,大家别忘了他在外的名声吗?
季侯爷面上染着怒气,但有了两位门生的帮腔,心里已然有了把握。
户部尚书常文济在看见季侯爷的手势后,也站了出来:“王爷,无论是断案还是审查,咱们有刑部、大理寺、府衙,甚至都察院,王爷尊贵之躯,不妨交给以上所属衙门,仔细查证一番真相,再公开不迟!”
常文济是二品官员,从品级来说,算是首席大臣了。
所以听到他站出来的这般言论之后,大半官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几乎都是对姜行所言不实的指责。
姜行在心头“嘁”了一声。
他们都是季侯爷在朝中盘踞多年培植的党羽,他当然清楚。
于是他干脆将玩世不恭的名声坐实,在大殿内沿着方才反驳的官员挨个看过去。
“本王倒是纳闷了!一个谋害王爷、滥杀无辜、大肆敛财的罪臣,当有人把事情披露出来,甚至本王的证据文书都递交了上去,大家的第一反应不是先了解受害者的冤情,竟是帮着凶手,竟还有这么多官员相护!”
“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本王之前说的,为大梁感到可叹吗?!”
姜行压抑着翻涌的血气高声诘问,言语间露出了平时收敛得极好的肃杀之气。
姜行从这些大臣身边走过,没来由地,他们竟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强的压迫。
在场臣子皆是一惊。
说出这话的人,真的是当今瑾王?
就在大家怀疑他是不是转性了的时候,姜行又一改神情,玩世不恭地笑道:“不过本王也无所谓,大家知道我不关心国事,但就如大家所说,季澄大人与本王有旧怨,本王就是想为自己这种被季澄所害之人鸣不平,不可以吗?”
他顿了顿:“连本王,一个王爷有了冤屈,都不能将恶人惩处,又何谈普通老百姓呢?”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目光一一扫过方才与他对抗的大臣:“包括你们,有一天,若是你们蒙冤,你们觉得,能得到伸张?”
满殿皆寂。
只有站在姜行右侧方的谢汝钦和沈霆安,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些不一样。
姜行见大家都不说话,终于满意地点了头。
他双手背在身后,优游自若地看向季侯爷:“方才季侯爷不是说季澄和季家没有收受贿赂吗?本王有人证,还有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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