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皇后出现在了殿侧,皇帝一偏头就看见了她。
季侯爷见到皇后,立马便愤慨地高呼:“圣上,我季家忠君为国,伴君多年,您今日被刁民蒙蔽,便要定季澄砍头的死罪,连老臣也被贬官,这是中了奸人之计啊!”
他老泪纵横地悲泣:“十五年来,我季家为了您……”
姜行一见季皇后出现,就担心事实又有变化,立即便打断了季侯爷:“奸人计谋?侯爷这是在说本王吗?”
他嘲谑一笑,声音像刀刃般锋利:“那侯爷在青秀山别庄下藏了一地库的金子,可抵半个国库的珍宝,也是本王给你塞进去的吗?!”
姜行怒气填胸,不由得厉声质问。
什、什么?!!
季相礼心里像是藏了颗炮仗,轰地一声在这一刻炸了。
将他的呜咽炸停,脸色瞬间煞白。
皇帝讽刺地笑了笑,扫了一眼季皇后,“侯爷这是还不服朕的判决?!”
季皇后还记得之前陆旋那番威胁的话,其实是在犹豫要不要帮季澄求情的。
但这会儿连证据都找到了,皇上发这么大的火,她一瞬间也没了主意,只能一个劲看着皇帝掉眼泪。
季相礼看皇后出来半天,就杵在那里也没说话,下意识更慌了。
然而却还是强撑着往日的架子,说话反而是义正言辞:“哪里有金子?王爷切不可空口白牙胡乱栽赃!”
他愤懑道:“那别庄只是我季家消暑之用,若真是有金子,下官难道不派人日夜守着?再者说,无论什么罪名,也得让皇上亲自派人去查探一番,才能确认事情的真相!”
皇后尽管惧怕陆旋,但此时见父亲和兄长如此,还是咬咬牙,立刻就含泪上了须弥台,猛地朝皇帝跪了下去。
“皇上,既然父亲说是被诬陷,您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吧?”
季皇后楚楚可怜地央求着,但皇帝这会儿看见她却烦透了。
这么明显的百官都看着,而且台下还有袁老伯这等平民百姓,若是他表现出来愿意为了她退步,那岂不是真的坐实了他昏君的名头吗?
季皇后更慌,见皇帝没有回答,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整个人哭得都快晕过去。
皇帝知道定是有人给皇后报信,瞪了身边的内侍一眼,正欲起身搀扶季皇后,就见裴帆疾步入殿了。
裴帆匆匆禀报:“皇上,正阳门前聚集了大批百姓和读书人,全都在闹季家祸乱朝纲、从中作梗干涉科举,要求季家大爷即刻以死谢罪!不然宫门前百姓不退!”
姜行心头一跳,是阿旋!
他的阿旋竟如此聪明!
季澄本还期盼着季皇后替他求情,这一下,那期盼犹如一扇巨门,咚的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地阖上了。
然而,这还不是令季澄最绝望的。
裴帆并未离开,这会儿就听他继续道:“大理寺左寺丞黄之望大人,正带人在殿外候着,黄大人一大早就接到了百姓报案,从季家的青秀山别庄下查抄出了十余具尸骨,还有上千车金子,正等候皇上裁决!”
皇帝微胖的身体摇摇欲坠,这一道禀报后,像是自己正被季家拿着刀架在脖子上一般,怒意滔天而起。
他一把掀开了季皇后:“季相礼,你还有何话可说?!”
他瞳孔瞪得硕大,臃肿的眼皮里像是燃着火。
他的决心在这一刻变得不再动摇。
季相礼彻底懵了。
姜行这个兔崽子,竟然把他老巢都给挖了才来告发,这一步步,一道道,分明是早就算计好了!
感受到皇帝的决绝,他颓然后退两步,喉咙发紧,再发不出一丝声响。
皇帝怒不可遏的眼神扫向裴帆:“黄之望就不用进殿了!传朕旨意,季家所有金子全部充公,侯爷季相礼,褫夺方才的五品官位,永不复仕!”
“不!皇上,您不能,您不能这样做啊……”
季皇后无力地朝着皇上膝行过去,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角滑落,压抑着不敢放声大哭。
她不明白自己这段时日明明如此小心谨慎地侍奉,为何皇上没有像以前一样放过哥哥和季家。
季侯爷见皇帝这会儿变本加厉,甚至连女儿求情都不为所动了。
这哪里还是以往听他话、与他有商有量的皇帝?
心里那股颓然霎时成了不甘,方才还浑身无力的他,一瞬间便蓄满了愤怒。
他抬头看向皇帝,慢慢地站了起来,猩红的双眼目眦欲裂,整个人勃然变色。
“姜穆尧,你竟对我季家如此忘恩负义!你可别忘了……”
就这一瞬间,季侯爷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感觉到一股虚空的力量忽然用力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又急又气,发疯似的用力叫喊,青筋暴出,一张脸涨得通红,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响动。
他死死盯着皇帝,心里的不甘冲击着,顿时怒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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