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伏金站在祠堂前,他迟疑了许久,最终还是将尤氏迎入了祠堂当中。
一片泣声哭语当中,族长伏金的另外两个儿子,也都是神色仓皇的赶来。
刚一进入祠堂,此二子就噗通的跪倒在地上,口中哭爹喊娘:
“阿娘!阿娘你怎么了。”
“爹,是谁!究竟是谁做的,我要杀了他!”
瞧见两个儿子如此悲痛,族长伏金面上的苦色更是浓郁,但是他仰着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颤声道:
“照看好你们的娘,不能再让她受委屈了。”
“爹爹。”两个儿子哭声以对,更是凄婉,孝顺极了。
族长伏金不忍的又多看了尤氏一眼,然后便身子有些摇晃的走出祠堂大门,将族中的一干伙计都招过来。
他立刻交代事情:“今日之事乃是族中内务,万不可对外走漏了太多消息。至于余缺那子,彼辈何去何从,都随他去。”
族长伏金还木着脸,紧盯着左右人等,声色冷冷的道:
“还有,吾子伏灵早已经赶至考场中。今日尤氏之死,绝不可令其知晓,尔等谁若是多嘴,休要怪我家法伺候!”
伏氏宗族的一干老人们,纷纷低头应声:“大伙都晓得,族长放心。”
话声说完,族长伏金面色缓和,挥了挥手:“都下去,有事的忙事。族中的其他子弟,尔等也都一一交代好,然后送他们去考场,省得没了鬼车,这伙人将考举耽搁了。”
聚拢在祠堂前的人影,如言一粒粒的散去。
只剩族长伏金孤零零的杵在,身形佝偻,面色复杂。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祠堂当中,正有两个人影,他们虽然是老老实实的跪坐在草席前,但是脑袋时不时的就转头,够着够着看向门外。
适才伏金和一干族内老辈的谈话,隐隐约约就被这两个家伙听在了耳朵中。
伏金的大儿子、二儿子闻言,他们面面相觑,顿时都从对方凄苦的脸上,发现了几丝怪异神色,似乎隐隐带着喜色。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余缺领着叔父一家,急匆匆的赶到了炼度师行会跟前。他立刻就跳下马车,将叔父一家领着,朝着行会内部走去。
他此行前来,正是要将叔父一家,寄存在炼度师行会当中。
对于打杀了尤氏一事,余缺自个毫不在意,但是也不能不考虑到对方一家的报复,以及叔父一家的安危。
而考举一事,快则一夜,多则数日,这点时间已经是足够贼人犯下诸多的事情了。
余缺可不想自己一出考场,便也闻见噩耗,丧失亲人,因此他务必得将叔父一家安置妥当。
而眼前的炼度师行会,无疑是最好的安置场所了。
那伏氏宗族区区一个九品寒门,别说来炼度师行会当中造次了,若是不使钱,怕是连行会后院的门槛都跨不进去。
此外,翌日天明时,余缺若是还没回来,等黄归山上工,叔父等人也可以找对方照顾照顾。
这一安置方法,虽然不算是十足的稳妥,但已经是余缺在仓促之间,所能够想出的最妥善法子。
不多时,行会看门的识得余缺,虽然诧异他为何领着一批外人往后院走去,但也仅仅登记一番了事。
随即,余缺找人租赁了一间客房,留给叔父一家,交代一番后,又急匆匆的就要往行会外走去。
但就在他要跨出后院时,一道喝声响起:
“呔!你小子今夜来这作甚?”
余缺猛地回头,却发现是自家的半个老师,黄归山。
对方拢着袖子,手里拎着一坛子酒,正醉醺醺的踉跄着,他见余缺被自己吓了一跳,脸上顿时露出笑意。
此人口中还诧异道:“今夜县学开科,你磨磨蹭蹭作甚,还不快点过去?小心迟到了,取消了你今年的资格,还连累到来年的科举。”
余缺认出此人,他紧绷的心神微缓,连忙上前:“见过黄师!”
随即他目光微亮,立刻就扯着黄归山,朝着自己租赁的客房走去。
抵达客房中,黄归山看着房间里局促不安的叔父一家,其眼神讶然,心间倒也有了猜想。
他和余缺关系友好,因此早早就听余缺说过家里情况,知晓余缺是寄居在叔父家中,且叔父家中还有两个女儿,现在客房中的人数和年岁,正好就对上了。
无需余缺介绍,黄归山就小声道:“你招惹仇家了?”
“正是。”余缺没有客套。
他当即承认,并将自己打杀族长夫人一事说了出来,然后纳头就拜,长揖道:
“恳请黄师今夜,或将来几日,都能替晚辈照料亲人,免得遭了暗害。”
不等对方拒绝,余缺微微一顿,又将怀中正热乎的五狼分尸令拿出,诚恳的递给对方:
“这是晚辈打杀了那尤氏,从其身上捡拾到的,伏家宝物之一,劳烦黄师先保管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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