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一瞪眼,拔高的声调陡然收敛,伶牙俐齿都缩回去,“我又没犯错去什么派出所?抓也应该抓这两个要动手打人的社会败类……你们警察不讲道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们计较,以后我儿子考进了政检机关,有你们好看……”
这家长约摸着是琢磨过味儿来胡搅蛮缠对他没好处,没理搅三分地撑不下去,话一撂下扭头就走,把老民警气得直乐,转身搂着俩仗义出手的小伙子的脖颈好一番劝诫教育。收队之前俩民警特意绕回到烧烤摊前,抬手对半路杀出来的男人敬了个礼,觑见他的通讯耳麦,又慌张地把手背到身后,囫囵到嘴边的“顾队”、“肖警官”也含糊地咽了回去。
“诶哟喂二楼小帅哥的烧烤,坏了坏了……”
李三闻到糊味儿,忙不迭地颠到炉子跟前收拾那盘烤糊的毛蚶,再一扭头就只剩下刚替他出头的肖乐天和顾形,感激不尽地跟他俩握了握手。
顾形视线略一逡巡,应了李三的话茬,顺水推舟地称兄道弟,家长里短地扯起闲篇。
肖乐天沾了他师父的光,白得一盘毛豆就汽水,支棱着耳朵捡热闹听。
“这帮家长纯粹是看孩子学习累得两眼一抹黑又帮不上忙,闲得没事儿给别人找不痛快——东路这片夜市都摆多少年了?他们高三才搬来多长时间?两个月?再者说,咱们这儿跟三中隔着一不小的社区广场,只要咱这边儿不放炮,那动静传到教学楼就是蚊子哼哼……”
李三满腹牢骚,把烟头扔在地上一脚碾灭,蔫头巴脑地叹了口气,“三天两头儿地闹,这店开在路口你说说我招谁惹谁了?”
“明后天就撤了,和气生财。”顾形这几口烟抽得缓慢,耷拉着视线扫了一眼手表时间,“在这上学谁家的不是宝贝?你就说这孩子上晚自习,老师在里面陪着,家长在外面陪着,嚯——这都十点了……”
“能不陪着嘛!前阵子刚出事儿……”
李三猛地一拍大腿,忽然来了劲头,“最近那个骚扰女学生的新闻不就在咱楼后面那条小路?派出所那哥俩还问我们有没有监控呢……这不没备案怕麻烦也没给……”
顾形侧耳,李三就不自觉地抖起机灵,悄么声地卖弄:“之前咱们这一排几家门点的前后门都被贼撬过,前门对街,后面出门就是小区,旁边物业说什么侵犯隐私不让……纯放屁,自打嚷嚷拆迁,这几年正经事根本就没人管。大伙儿怕贼啊,都偷着装,我这摄像头能一直拍到小区后面排水沟那条后街的路口……真不是咱不配合警察叔叔啊,主要那边没大灯,小年轻喝多了,或者旁边早恋的高中生,躲后面亲一个抱一个的是吧,传出去也不好。”
顾形略抬眼看着他:“……拍到了?”
“可不,那变态穿个黑衣服,打那路口过去,看得真真儿的……不过没露脸,估计也没啥用,要不咱不成包庇罪犯了?”李三抱着胳膊一抖眉毛,胸脯的肥肉都挤得堆起来,越说越忘形,“但话又说回来……也没闹出人命,咱这片儿隔了好几年才要恢复拆迁,竞标施工什么的,事儿一闹大准要耽误——这么长时间那帮民警除了排查提醒啥也没干,咱本地新闻都没详细报道,估计也就是拖着,那帮家长听风就是雨的,不敢闹警察,就找我们的茬儿。”
李三说话间站起身,接了吧台递来的单,烟熏火燎地继续扯淡,“而且咱讲说这个骚扰的事儿……”
他立着三角眼四处扫了一圈,满不在乎道:“你就说正经姑娘谁大晚上穿着哪哪都露的衣服在街上晃悠,不骚扰她骚扰谁……”
“不过我听说那女孩挺规矩的……”顾形听着李三嘴里的说辞略微压了下唇角,抬头挑起单侧眉梢看了他一眼,“还是李老板看见那姑娘了?”
“那倒没看着,但听说归听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李三拽着脖子上的脏毛巾擦了把汗,视线扫视一周,末了定在肖乐天身后的方向,朝着一位娉娉婷婷香风掠过的“红裙小姐”吹了声没调的口哨,然后挺了挺肥硕的身板,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压低声音道:“就那个……红裙子小高跟,长得溜光水滑,穿那么短的裙子自己在街上溜达,保不齐就是——”
他捏起三根手指搓了两下,意思是出来“挣钱”的。
顾形这回眼皮都没抬,轻哼笑出声:“穿漂亮点儿就是卖的?老哥这没道理了啊。”
李三没砸吧明白顾形让他适可而止的言外之意,愣了几秒,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嗨,这不就随口一说,实际上怎么回事儿,咱也不能抓着问不是?”
顾形忽然又笑了一下,碾熄了烫到指节的烟头,“想问那还不容易。”
这话音一落,翩跹掠过的“红裙小姐”当即脚步一顿,突然就转回身来,眼尾轻佻目带桃花地睨了李三一眼。
然后就见她翘起指尖,稍显刻意的抚平修身的裙摆,轻轻将被风拂起的及肩发别在耳后,标致的鹅蛋脸陡然勾起嫣然笑容,高跟鞋“咔哒”的声响轻快地踩在李三的心尖儿上。
“红裙小姐”身姿妖娆地小步走到李三跟前,打开手包,慢条斯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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