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大军返至京城天色已晚,特于第二日宴庆。
庆功宴上,论功行赏完,萧邵特允了裴砚忱一个月在府休养伤势的时间。
与父亲分离一年多,裴怀安格外黏裴砚忱,回府后,裴砚忱率先让人准备了一扬生辰宴,亲自陪着小家伙过完生辰,又接连陪了他好几日,小家伙才渐渐满足。
哄好了儿子,剩下的时间,裴砚忱便着重待在了姜映晚身边。
她忙时,他从不打扰她。
她不忙了,他才会贴上去,拥住她抱一会儿。
直至盛春,一个风和明媚的天气,姜映晚疲倦恶心,让府中大夫一把脉,才得知是竟又有了身孕。
算算日子,是刚回京那夜的。
姜家本家与旁系的关系不睦,姜映晚也无其他的兄弟姐妹,姜氏一族本家,除了她,并无其他后人。
裴砚忱知晓姜映晚对姜家的看重,亦是知道,她是为了身后的姜家才与他相敬如宾。
这个孩子,他主动提出,让孩子姓姜,入姜家族谱。
对于他这个决定,姜映晚是诧异的。
瞥着她错愕的神色,他却将她拥在怀中,跟她说:
“姜家本家,总要有香火继承。”
“再者,孩子姓什么,并不重要。”
“从我们成婚的那一日起,姜、裴两家,早已彻底绑在了一起。”
“无论孩子姓姜、还是姓裴,都是我们的孩子,都是两家共同的孩子。”
腹中胎儿渐渐大些后,施苍请平安脉时,发觉腹中孩儿应是双生胎。
深冬瑞雪夜,在娘亲腹中待了足月的两个小家伙顺顺利利出生。
一男一女,龙凤胎。
裴砚忱抱着两个孩子,按照他许给姜映晚的约定,将两个孩子都冠为了姜氏。
姜烨呈,姜梓芫。
如裴砚忱所说,不管孩子姓什么,都是他们的孩子,都是他与两世最爱之人的子嗣。
他亲手教他们诗书政史,教他们礼制法度,教他们朝堂立足之道,一步步带着他们封侯拜相,位极人臣,踏至权臣之巅,将裴、姜两家的未来,交至他们手中。
孩子们一日日长大。
他们为人父母者,也一日日变老。
西北边关生命垂危之际写的那封放妻书,在此后经年,裴砚忱常有梦见,那种生命临至尽头的感觉,混淆着前世的记忆齐齐涌现。
但他从未对姜映晚说过那封放妻书的存在。
仿佛是不敢。
仿佛是不甘。
又仿佛是害怕。
害怕她得知这几个字的存在后,会抛下孩子离开他。
他们执手一年又一年,陪伴着彼此慢慢变老,一起相度漫漫的余生。
无数个黄昏日落的相伴。
无数个午夜梦回的瞬间。
一年又一年中,裴砚忱拥着怀里的人,对她说过很多次的心悦与欢喜。
但从未,得到过一次的回应。
他们是夫妻。
却,也只是夫妻。
他是她的夫君,是她孩子的父亲,是她一起相伴到老的人,也……仅是如此。
大昭四二五年。
裴砚忱的生命走至暮年。
秋末,黄昏。
斜斜的余晖穿过窗棱洒进来,望着光束中翻滚的细小尘埃,裴砚忱眼前浮现他们前世今生两世的纠缠。
一路走来,两世的羁绊,他们一起走过了太多。
能够执手共度一生,相伴到老,也该算圆满了,不是吗?
可是,他们再也没有下一世了。
今生,是他们最后的遇见。
今日,是他们最后的相见。
他望向床榻旁,陪着他的姜映晚。
不知是不舍缘分就此落幕,日后生生世世再无相见之日,还是终究遗憾,她一辈子只当他是枕边的夫君。
他人在她身边,却无法走近她心里。
一尝被她爱着的滋味。
“夫人可知。”他倏而紧紧扣着她的手,眼底眸色发红,似笑、又似悲,努力看着她的面容,对她说:
“这一世,是我们最后的缘分了。”
“下一世,你再也不会被我纠缠了……”
“夫人想来,应该会很开心……”
再也不必遇见他这个疯子。
再也无需被困在他身边。
他努力想笑着,想再看看他的妻子,哪怕只有一眼,再记住片刻她的样子。
可意识却很快被抽离,眼前迅速变为黑暗,再也看不到她最后的神色。
扣在腕上的手掌无力垂下,好一会儿,姜映晚缓缓阖下眼皮,泪水在闭眼的一瞬间滚落。
下一世?
来世轮回之说,飘渺如浮云。
谁又能真的确定,还有下一世?
一世的牵绊,到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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