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希生可能是因为太过老迈的缘故,说了一句话之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老夫带着一众族老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将老夫的亲生儿子杜绾逐出家门,并亲手从族谱中将其名字抹去!”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整个大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随后,杜希生长叹一声,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担。
虽然将杜绾逐出杜氏之后,他心中已经不再担心家族会受到那不良帅裴徽的进一步的迫害。
但此时他脸上的愤怒与疑惑之色却变得越发浓烈起来。
只见他猛地站起身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场的每一名后辈子弟。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几位在朝为官且身负要职的族人身上,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质问道:“你们应该知道,那煊赫门背后站着的可是权倾朝野的不良帅裴徽?”
“明知如此,杜绾这个孽子为何还要犯下如此大忌,竟敢私自调遣旅贲军去围剿煊赫门?难道这个孽子不知道这样做会给我们杜氏带来极大的麻烦吗?”
说到此处,杜希生的语气愈发严厉,他那花白的胡须也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尽管杜希生早已不再过问世事,但关于裴徽如今在朝堂之上权势滔天、不可一世的传闻,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所以当得知自己最为看重的儿子、被自己一手扶持到族主之位上的儿子竟然敢公然挑衅裴徽时,他心中的震惊与恼怒简直无法言表。
“不良府暂且先不提了,毕竟那可是圣人的爪牙!只要圣人一声令下,这不良府便能瞬间易主或者直接被圣人给收归囊中。”
“可那天工之城所占之地不过是跟小镇一般大小的地方罢了,连我们杜家百分之一的良田都没有。”
“但是,就这么小的一块地方,在这短短的半年时间里,这座小城积攒下来的财富,竟然快要赶上咱们这些世家大族历经千年所积累的家业!”
“再说那炒茶、肥皂还有琉璃,哪一样不是如同金山银山一般珍贵无比的绝世赚钱宝贝呀?”
“世间之人但凡能得到其中一件,就足以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豪,从而依托此物建立世家豪门。”
“可偏偏那裴徽,他不仅三样全都占全了,而且还拥有着如此惊世骇俗的才华。”
“再加上他背后靠着杨贵妃这位圣眷正隆的妖女,更是深得圣人的宠爱和信任呐!像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上天选定的宠儿。”
“虽然说那白马帮对于我们杜家来说确实非常重要,但也没到非要去跟裴徽这样的人物直接做对,更没有必要犯天大的忌讳,调动军队去围剿不良人。”
“到底是谁能告诉老夫,杜绾那个忤逆不孝的儿子,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冒失冲动地调动张达能呢?”
“那张达能可是我们花费了无数心血才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军中掌兵之人啊!”
“如今却因为此事没了。”
杜希怒气冲冲地一口气把话说完之后,整个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人敢发出一点声响。
紧接着,人群中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不少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那窃窃私语之声就如同夏日夜晚的蚊虫嗡鸣,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这些人的话语之中,大多都是对杜绾这位家主的指责和埋怨,认为他不知天高地厚、肆意妄为,全然不顾家族利益,结果给整个杜家招来了如此巨大的麻烦。
当然,其中还有那些平日里就与杜绾关系不睦的族人,此时更是趁机落井下石,索性直接扯开喉咙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不仅对杜绾当下的行为大肆抨击,甚至还把杜绾往昔的一些糗事和旧账都一股脑儿地抖搂了出来,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杜绾曾经犯下的过错。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厅中的杜氏族人们的情绪愈发激动,说话的声音也是越来越大。
到最后,这原本庄重严肃的场合竟然变得混乱不堪,犹如菜市场里的骂街场景一般喧闹嘈杂。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众人吵得热火朝天,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站出来回答杜希生之前所提出的那个疑惑。
“安静!”一直沉默不语的杜希生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眉头紧紧皱起,脸色阴沉得好似能滴出水来,猛地一声厉喝。
只可惜他年事已高,身体早已不复当年之勇,此刻就连气息也显得有些虚弱无力,宛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因此,他这声呵斥虽然用尽了全力,但除了靠近他身旁的一些人之外,大多数人都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样,依旧自顾自地大声争吵着。
看到自己的话毫无作用,杜希生气得浑身发抖,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然后深吸一口气,拼尽全力扯着嗓子再次高声呼喊:“安静!”
这一次,他的声音比刚才又提高了几分,但即便是这样,仍然有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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