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绝颜笑笑,脸偏向能感应光线的一面,她信父亲对于血缘亲情的不忍,然而生死大事,谁又能真的抗拒。“女儿不孝,从小忤逆,长大叛逆,临了于私不能侍奉至亲膝下,于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恪尽职守。”
冠燚如遭重拳,胸口一痛,泪水浑浊了视线,抓着女儿的手抖了起来,“不要这么说,为父……听不得。”
绯绝颜觉得什么东西落在了自己手上,湿漉漉的,没停留似乎继续滚落下去,下一刻她立刻察觉那是父亲的眼泪,不免心中如千丝裹缚一时痛得窒息,然而眉头微蹙,舒了一口气却慢慢释然。
“父君不必难过,还没到最后一刻,一切尚有转机。”绯绝颜说。
冠燚有些吃惊,这个女儿惯了我行我素,从未隐忍过什么,或者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对十三女了解太少,她的冷静和理智有时候有些令人讶异。
父女俩联想的是同一件事,宁曌中的青羽印若折磨得她吃受不住,她自行赴死的话,那么这个夺眼之术便可解开。但若宁曌死在神凤山,神凤族仍然不能摆脱干系,所以对于岚倾的到来恰恰是神凤族希望的。宁曌对于神凤山来说,已经失去价值,而她回龙族还是披云神宫都没分别。
“曌儿,跟爹回去吧,他们这群人都不是好东西,都不可信啊,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龙族族长老泪纵横。
都是为了子女,孩子永远是父母的弱点。绯绝颜猜想父君是不会也会心中有所动容,然而看不见父君的脸却听得一声冷笑:“哼,刀不扎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痛,他龙族两个女儿都在我神凤族兴风作浪,如此也算是报应。”
绯绝颜反而轻松吐口气,也是,害人容易,恶果自食。龙族两姐妹还留着命已是神凤族莫大的善意,其他的由他去,爱说什么说什么。放在别处,她们姐妹二人都凌迟无数次了。
宁曌一身破破烂烂勉强蔽体,整个人像披着人皮的骨架,面色骇人,颤抖着抬头看着自己的老父亲,欲抬手却无能无力,她瘦弱的身体被施法的镣铐坠得寸步难行。
龙族老头自是心疼得捶胸顿足:“你糊涂啊,为父早说过那披云神宫不是什么好地方,你非要嫁给那白面小儿,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您有什么教诲尽可对小婿说就是,但请勿要构陷我披云神宫。宁曌自嫁入我披云神功,从无人逼迫苛待于她。”岚倾弯腰行礼,言语却不卑不亢。
龙族族长被气得直哆嗦,“你,你,好个无人逼迫苛待,你看看我的曌儿如今什么样子了,还不都是你们教唆迫害的,你还有脸叫我岳父,我呸!”
岚倾起身,双臂交叠,“岳父大人此言差矣,关押宁曌的是神凤族,折磨她的也是神凤族。龙族有怨大可以找正主。我身为人夫今日正是代表披云神宫来迎她回宫的。”
龙族族长被怼得一时只会说:“你,你……”缓了片刻,“你们撇得干净吗?说的好听,宁曌当初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了,曌儿你自己看嫁了个什么东西。你在家时多乖巧听话,若不是受这帮小人教唆,如何就被人当枪使了,你看你如今得到了什么?”
宁曌吃力地动动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乱发,“女儿自始至终都出自本心,父君莫要错怪。”转而又忽然把声音放得温柔些:“夫君,你来了。妾身这副样子着实失礼,夫君莫怪。”
绯绝颜看不见,钿容在一边说,那岚倾生得弯眉细目,清秀得有些女相,片刻之后扶起宁曌,还帮宁曌理了理仪容。宁曌就像换了一个人,没了疯妇的歇斯底里,倒是像个寻常娇柔的小妇人。只可惜她在狱中已久,早已没有贵女之相,这般矫揉造作看起来倒更可笑。
绯绝颜问:“在父君看来那岚倾对宁曌可有真情?”
冠燚愣了一下,想起绯绝颜看不见,无奈地说:“宁曌似乎眷恋得很,然而我看那岚倾却冷静多了,情之一字贵在两情相悦,一人有情有何用。依我看那岚倾根本没有真心要迎回宁曌。”
“父君言之有理。”蒙煐从后面踱步进来。
“探子来报,那岚倾带了人马埋伏在神凤山结界之外,恐怕他此行另有所图。”蒙煐说。
冠燚的胡子飞了飞,显然气不顺,然而没有发作冷静地问:“他们带了多少人马?”
蒙煐说:“是上次来袭的两倍,但我们早有言在先,他们可以接走宁曌,他们也被迫同意结盟。这伙人马是打算再功,这我不奇怪。只是以披云神宫的虚与委蛇,断不会师出无名落人口实。若我们昭告三界愿意放过宁曌,他们还兵戈相向,岂不是为三界侧目?”
宁曌一头乱发和岚倾你侬我侬,龙族老头气得要吐血。
宁曌看着这个她自年少看一眼就深陷情海的男子,在她为难之时他真的来接她了。
宁曌自小无母,身为蛟龙在龙族的日子不算好过,人人都碍于龙族族长的龙威当面不敢怎样,背后里软刀子不断,宁曌被逼无奈反抗,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所谓争强好胜的性子。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被逼成这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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