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片刻,她说:“去看看吧。”
元月仿佛已经猜到了,没有出言反对,躬身:“是。”
那个村子离罐头庄子不算远,上了马车不到半炷香时间就到了。
村子不小,但很破败,大多数都是简陋的土坯茅草屋,暮色降临,正是晚饭时候,村子里却没几家炊烟。
村口一片乱石旁蜷缩着一些人,面黄肌瘦,神情麻木,等看到一辆马车往村子里驶来,一个接一个坐起来盯着看,
马车旁跟着护卫,那些人并不敢上前,沈柠隐约听到有人小声喊:“贵人,给口吃的吧。”
元月赶着车一直到了那户偷桃皮的人家屋外,回头:“小姐,就是这家。”
沈柠掀开车帘,入眼便是一间破败简陋的茅草房子。
从来到这个世界,沈柠过得最艰苦的日子就是刚开始那几日在赵睦留下的院子里,然而事实上,清源村因为依山傍水,土地也都肥沃些,已经是比较富裕的村子了。
眼前这个村子里却大多是外地流落到这里的流民,没有田地,没有钱进城定居,种主家的田地一年到头交了租子剩下的寥寥无几,要么就只剩下卖身做奴役。
沈柠隐约听说过大宣朝的奴役比畜生都不如,寻常人家,但凡还能勉强活下去,没人愿意去做别人的牲畜。
流民们寻了个地方安扎下来,越来越多,就变成了这个远近都知晓的出了名的穷村子,人们管这里叫流民村。
他们就靠农忙时节帮农户干活儿换点粮食,或者平日里做伙计赚些铜钱,勉强维持着一家人的温饱。
沈柠之前为了安稳,没让人招流民的村的人,因为人口太杂,不好管理,容易出岔子,所以也没往这边来过。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流民……
近几月好几个州干旱,收成不好,流民比往年更多。
沈柠下了车,不动声色走到破木板扎成的木门前,就从只有木框用来透气的窗户看到,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正在煮锅里的桃皮。
她身上的衣裳并不合身,似乎是用男子的衣裳改制的,脚上是黑乎乎的草鞋露出了脚趾。
床上躺着一个老人,灶旁候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子,看起来四五岁的模样,衣着褴褛满是脏污,两张小脸却是干净的。
沈柠甚至能想到,他们不是不洗衣裳,是因为洗了身上的,就没有别的可以穿了。
两个小孩眼睛大大的,满眼喜悦看着灶上的锅,默默咽口水。
倒在垃圾堆里的桃子皮,是他们眼中无比期待的食物,这就是他们的晚饭……冒险从罐头庄子偷回来的桃皮煮的汤水。
“娘,好了没,我饿。”
“乖,马上就好了。”女人瘦削的手小心搅拌着。
沈柠看着里面的情形,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浸泡进了那桃子皮煮出来的汤水里……酸酸涩涩。
这时,一个孩子忽然看到了窗外的沈柠,她伸手:“娘,外边有人!”
女人本就心中不安,骤然回头,看到外边的人,面色立刻就变了。
她颤抖着拉开门,等看到屋子外边的马车和护卫,下一瞬,噗通就跪到了地上。
这马车她之前偷桃皮的时候看到过,是罐头庄子里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偷东西的,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孩子饿的直哭,饶了我们吧……”
沈柠立刻将人扶起来:“那桃皮别吃了。”
妇人抽噎了声:“好、不、不吃了,您饶了我们吧。”
沈柠伸手,元月将从庄子上带来的一兜馒头递过来,沈柠将馒头递给女人:“先让孩子们填填肚子。”
那女人看着兜里露出来的馒头,蓦然惊在那里,不敢置信抬头看着沈柠……
就在沈柠的马车停在这户人家屋外时,对面不远处一座稍大一点的房子里,一群人正聚在桌前,透过窗户看着外边的情形。
“周寡妇之前去罐头庄子偷了些桃皮回来给孩子煮水,这是庄子上的人追来了。”
“狗日的为富不仁的东西,偷一点烂桃皮都不肯放过?”
“杀了这群狗日的算了!”
几个壮汉满脸凶神恶煞满脸愤怒看向桌旁的男人:“老大,杀了他们吧。”
“对,杀了这个女人!”
这时,一道噙着笑的声音响起:“好啊,你们尽管去……她身边那两名护卫你们看到没?”
说话的是个穿着红色长裙,长发披肩,簪了一朵花在耳旁的女子,媚眼狭长,不紧不慢把玩着手里自己的发梢。
她左脸脸颊上刺了一个字:奴。
有人不屑:“那十几个护卫我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两个毛头小子!”
脸上刺字的女子字迹血痂未干,触目惊心,可她却浑然不觉一般,笑意妖媚:“是啊,两个毛头小子,你们去了,刚好给他们磨磨刀。”
那几名气势汹汹的壮汉顿时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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