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透过窗户缝隙的月光,正正好好地落在男人的脸上,斜斜地切过他笔挺的鼻,将他上下半张脸分成明暗两部分。
单薄的眼皮,在月光里跳跃游动的青色血管,黑冷的瞳孔。
确实是岑驰没错了。
但又有一头跟江序如出一辙的金发——
高烧中的甘甜恍惚地紧盯着近在眼前的脸瞧。
江序长什么样子来着?
这到底是岑驰还是江序?
“江序”依然不出声,让甘甜愈发无法确定自己的答案。她抬手揉揉眼皮,想看得真切一点,他却戏弄似地在她眨眼之间退回到阴影里,像玩一出你追我藏的游戏。
“你犯规啦,怎么这样?”
她的声音带着一股有气无力的绵软。
下班前吃的那粒感冒药不合时宜地起了效,她头昏脑胀,又口干舌燥,回身去摸索不知道被她随手放到哪里的杯子,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杯子,又举到她嘴边。
甘甜气他不给自己看脸,别过头,又有一只手跟上来,大拇指和中指卡住她的下巴,食指轻轻点点她的下巴,示意她张嘴。
甘甜被他的动作惊到,晕晕乎乎地张开嘴,冰冷的杯壁被塞进她的口腔,贴着她的下嘴唇。他微微抬高杯子,温热的水滑进她燥热的咽喉。
“弄清楚了吗?我是谁?”
他在昏暗的厨房里说出今夜的第一个完整的句子。
像是一句哑谜。
但谜底甘甜读懂了。
江序不会这样,这是岑驰。
“岑驰。”
她含着未喝完的水,含糊地喊了一声,咽尽后摇摇头,杯子被拿开她的唇边。
岑驰应她:“嗯。”
他伸手擦掉她嘴边的水渍,眼神晦暗:“很像吗?我跟他?”
甘甜眨巴眨巴眼,口是心非地回答:“……不像。”
“骗人。”岑驰轻笑,毫不犹豫地戳穿她,“根本认不出来。”
“是你在误导我,”甘甜不接受这样的指控,翘起嘴跟他犟嘴,“故意背身站在厨房里,又染了一头金发的头发,还故意不给我看脸。
刚刚我想抬头看,你连我的鼻涕都不嫌弃了,把我埋在你的卫衣里。你自己说,这是不是你在误导我?”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岑驰的重点被她带跑偏了一小下。
甘甜撇嘴,无辜地控诉,“那次我喝多了在巷子里往你身上倒,你明明躲了。”
其实压根不记得有没有这回事,无非是信口胡诌要拿回主动权。那个时候岑驰对她那么冷淡,总有错处,一处挑不出来就挑出第二处,都一样。
但岑驰记得很清楚,“我没有,我看你坐在花坛边上,才准备离开的。”
“不管,”甘甜耍赖,“总之你那个时候很不喜欢我。”
岑驰沉默两秒,“所以现在轮到你来不喜欢我了?”
男人都是诡辩的神。
甘甜头疼:“……”
岑驰表情黯淡:“我没想到你真的认不出来。”
“……”甘甜转移话题,“为什么会想到要染金发。”
“……”岑驰语气平静而滞涩,“以为你会喜欢。”
这是句苦涩到有点甜蜜的话,听到耳朵里像是舔了一口药的糖衣,明明叫糖衣,却是苦涩的。
甘甜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说的那些,就是执意要跟我分手的原因吗?因为喜欢的人不止一个,又每个都舍不得放弃。”岑驰停顿一秒,“你好贪心,甘甜。”
我只是犯了点每个世界都会犯的错。
甘甜:“……对不起。”
“道完歉再继续毫无心理负担地喜欢四个男人吗?”岑驰的声音里听不出语气,很平静,“对你来说,这是可以改正的错误吗?”
甘甜垂头丧气,“不是。”
岑驰:“那就没有道歉的必要。”
“好……”
被教训了一顿,甘甜怏怏地转身要走。
今晚真是糟糕的夜晚啊。
“希望他们三个能和平相处,却毫不犹豫地把我一脚踢开。”岑驰却似乎是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做这些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甘甜累了,抿唇可怜地看他:“是在质问我吗?”
“不是。”接触到她的眼神,岑驰强撑着冷硬的语气,“我是在祈求你给我一个答案。”
祈求,一个答案。
竟然从岑驰的嘴里听到了这种话。
甘甜看向他:“因为,你看起来很不开心,岑驰。”
你迁就、包容,但你很痛苦,我能感受到。
她切换成中文,用熟悉的语音跟他说:
“中文里有长痛和短痛的说法,你的不开心让我觉得你留在我身边会是绵长的疼痛,它会煎熬你,榨干你的生命力。
对你来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难吧,岑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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