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闻书云沉吟片刻,才说道,“陈大人是个正直的官员,可惜太正直了。”
“怎么说?”柳姻本就想打听下陈家的事情,只是当时时间太紧没来得及问陈家的两个夫人,还以为要许久之后才能问,可谁知现在就有机会可以了解。
“陈大人本是我父亲手下的言官,性子一向刚硬直白,本就因为他一直反对陛下选美人而被陛下厌烦,前几日因为陛下送端安公主出宫的时候,他上了数道折子,甚至在大朝会上直接上书。”闻书云说道。
“想来那位陛下定然勃然大怒吧。”柳姻毫不意外的说道。
“对。”闻书云有些惊讶她话语中对皇帝的不在意,却也没多想,“陛下当场说陈大人自诩世代清名,却毫无忠君之心,直接当场流放了陈家男子。”
“奇怪,既然如此,他怎么又下了折辱陈家女眷的圣旨?”柳姻有些不解。
闻书云有些欲言又止,深叹了口气才说道:“要不我说陈大人性子刚硬呢。”
柳姻听着闻书云将陈家的事情一一详细说明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当时陈大人接到圣旨后,还是跪在朝堂,直白上书,不仅隐晦提到了安宁王往日的好名声,提醒皇帝做一个生命之君,甚至作死地隐晦表明皇帝新纳进宫的妃嫔们出身不清白。
这可将皇帝给气个半死,他最恨别人说起当日安宁王这位好哥哥的好名誉,更别说还是这位一直让他不痛快的小小言官,这才有了后面的圣旨,甚至还直白告诉陈大人,既然他敢说宫妃出身不明,那不知道他陈家女眷都进了娼馆后,陈家会不会接纳她们。
“这……可真是……”柳姻都有些无语了,虽然从自己的记忆中就知道,这位陛下从年轻时就是个爱胡作非为的,若不是当时安宁王被诬陷去世,后来先帝其他几个儿子死的死废的废,还真轮不上这位。
“听说陈大人被气的吐血了,是被抬着走的。”闻书云也是一脸感慨。
“可惜了陈家女眷,无妄之灾啊……”柳姻想到自己救下的陈家女眷,不禁感慨道,”对了,你刚说你爹是怎么了?”
“我父亲本就因为这几年陛下有些荒废朝政而上书数次,被陛下厌倦,之前甚至陛下挪走边疆军饷搜罗美人,他数次上书后被斥责而大病一场,这几个月一直缠绵病榻,谁知又发生了陈大人的事情,父亲看不惯就上书为陈家辩解,结果……”闻书云眼中闪过担忧,“结果陛下下旨,父亲被罢官,责令数日内离京回乡。”
“就算是罢官也不该让你们放弃京中产业离开的道理呀?”柳姻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位的脑回路了。
“这倒也无妨,本来我家的产业就基本上都在老家,而且父亲也觉得京城是是非之地,回去也好。”提到离开闻书云心情稍好了些。
“我母亲去世的早,兄长还未定亲,家中多年没有女眷,之前陛下还想为父亲做媒续弦,被父亲拒绝,如今说起来也是幸运,不然也不知我家女眷该受何等折辱。”闻书云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不在你家受牵连,也不一定在他人家就能平安此生,这个世道除非女子不再依靠他人也能生存下去,不然不过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柳姻看着他,没有再掩饰自己的看法,她相信对方即便不了解,也不会反驳。
果然闻书云听后一愣,随即想到柳姻之前说到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女子天生娇弱,男人们保护女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当然不是。”柳姻开口反驳道,“男女之间或许会有一定的差异,但这些并非绝对,有天生神力的女子也有天生体弱的男子,人和人本就不同,规定女子必须娇弱被他人保护,何尝不是要求男子必须强壮来保护他人,这对谁都是不公平的,我们本就该尊重每个人的不同和差异。”
这话让闻书云瞬间想到之前在京城里很喜欢自己兄长的一位姑娘,因为出身武将世家,又是从边陲回来的,行事颇为英武,相比于之下自己和兄长确实更文弱许多,若是真的碰上意外,还真不确定到底是谁保护谁。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闻书云认可的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尤其是你说的利益分配还有竞争的道理,虽言辞简白,却直击人心,就像你写的故事一样,真是让人惊叹。”
话音刚落,他站起身来对柳姻鞠了一躬,才客气说道:“今日得柳姑娘言语教导,书云如同醍醐灌顶,只愿姑娘能够多多为我指点迷津,详细讲讲这利益分配和竞争之道,书云很想知道姑娘所言的男女之间差异,因何早就如今的世道。”
柳姻看着他那副郑重其事的模样,确实被吓了一跳,但也被他言语中的郑重所感动,她从一个追求男女平等的时代而来,所见所思所想皆被时代束缚,她亲眼见证无数天赋聪慧的女孩儿因时代而泯然众人,她亲眼见证女子地位在这里低若尘埃。
她的时代和这个时代相差了近千年的时光,她无法从这里得到任何的思想上的共鸣,也不相信自己的思想能够在这里被他人所理解接受,直到她遇到了闻书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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