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头发齐肩的中年女人,手中拎着一瓶酱油从小卖铺里走出来,回头朝里面喊了句:“我去给王大婶送瓶酱油,你看着点铺子啊。”
很快得到了一声洪亮的回应:“好!快点回来,我等会还要去进货。”
那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中气十足。
准确来说,应该是张超富年轻时候的声音。
小卖铺旁是砌墙砌到一半的在建房,工人们都停工准备过年,门口堆着准备和水泥的沙堆,就成了顽孩玩乐的最佳消遣,只要有一堆沙,孩子总能玩出花,一天到晚都处在沙堆里耍,张超富的儿子张小宝也不例外。
中年女人冲玩耍的儿子喝了句:“别玩沙子了,快回去找你爸。”
小宝沉浸其中,并不搭理女人。
“小宝给我看好来!”中年女人的声音在巷口回荡片刻就消散了。
红官的注意力下意识往小孩脸上偏去,浓眉大眼的水灵模样,看着就像……
他一时想不起来,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张稚嫩机灵的脸。
张超富本命关内的世界呈现的是30年前的西城,建筑多以水泥平房为主,条件好些的就盖个二三层,张超富家就是单层平房。
临近年关,许多人都将置办年货提上了日程,手头宽裕的就早赶市集,过得拮据的就在附近的小卖铺采些年货。
张超富的小卖铺经营些日常用品,年关一到,就会去进些年货,比如烟花爆竹、春联窗贴等,做做附近居民的生意。
“富哥,鞭炮到了没有?”一黝黑壮实的小伙迈步进了门。
“快了,快了,下午就有了,你下午再来吧。”应话的是张超富,这时的他高高瘦瘦,颧骨微凸,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岁月痕迹,“要是你有空的话,就先帮我看下铺子吧,我马上去进货。”
“行!我可等不久,你要快点回来。”小伙爽快答应。
“你嫂子去送瓶酱油,很快就回来了。”张超富从铺子里走出来,套了件外衣,出门就把玩沙的小宝衣领子提起,揉了揉圆咕噜的脑袋,“等你妈回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先跟爸一起去进些货回来!”
小宝五六岁的模样,个子小巧,一个臂弯就能圈住,被张超富搂着扑腾了两下,拍了他一手袖的泥沙。
“我走了啊。”张超富冲铺子里交代了声,就将倚靠门旁的二八大杠牵出,把小宝放车后座。
小宝一落座,双手立马抓住车座习惯性往后一仰,刚好躲开了张超富蹬上车扫过来的长腿……
“不行——咳咳!别去!咳咳咳……给我停下来!!”一把苍老的嗓音带着几声压抑不住的呛咳,正声嘶力竭地追着那辆二八大杠。
这把带着惊恐又焦灼的声音来自30年后的张超富?
红官突感懵然,难道在本命关内,闯关者能像他一样以第三视角看着曾经的过往?
那张超富意识本尊又在什么地方?
这是红官守关以来第一次出现的情况!
等等!《神煞录》里头好像也有记载——
闯关者会凭意志或执念重现以往种种,其本身可知可不知,可知的情况有如亲身再历,有如观众现场看着本人故事的戏,却无法左右……
他的本命关将重现儿子丢失的情景,但他本人阻止不了。
这对张超富而言,无疑是痛苦的。
关外的红官微阖的双眸里,眼珠颤动了下,他能清晰感受到张超富此刻的境况:浑身微微颤栗,额上冒着冷汗,十指禁不住蜷曲起来。
“张超富……”红官的声音清冷严肃,就在张超富耳后响起,他再次破例出声提醒了。
张超富冷不丁一颤,深呼吸了下,紧张的情绪稍微舒缓了下。
可就算张超富身体有了回应,红官的意识在关内还是暂时搜索不到张超富本尊。
要么是隐身了,要么就像空气无处不在,却难以捕捉。
城中的新春市集,布置得充满了年味,街道两边红彤彤绿油油一片,红的是春联灯笼,绿的是盆栽植物,不知哪个磁带铺播放的新春音乐融进各种声音里,显得异常热闹,新年喜庆的氛围感十足。
菜市场那边的台面、案板、汤锅、烤炉,各种鸡鸭鱼鹅香味混杂,叫人能垂涎三尺。
张超富进货的批发铺就在菜市场的另一头,但他的二八大杠进不去,只好将车停靠在杂粮店门口,牵着小孩走进去。
整个菜市场人挤人,吆喝的、讲价的、砧板剁肉等各种声音相互碰撞,喧闹嘈杂。
挤过逼仄潮湿的街道,来到了烟花炮仗批发铺。
这间批发铺不足50平米,门前的道路却被各种载货车围得水泄不通,像张超富这样赤手空拳来进货的很少,所以只能等着那些大客户都取货了,才能排到他。
张超富点足货品准备付钱,又一个声音惶急响起,试图提醒:“看着小宝啊!快看看啊!咳咳咳!张超富——!”
30年后的张超富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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