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那愤恨的眼神,看着他如避蛇蝎般越跑越快的身影,周媛心里极不是滋味。她担心周珣真的听信了颜氏的挑唆,进而自暴自弃。她吩咐张永看着周珣,别让他出了事。
颜氏出来看见周媛,揩了揩泪,道:“阿媛,方才是珣儿来了么?”
周媛瞥了颜氏一眼,说道:“是他,颜夫人不是说他不知情吗?怎么他却找到这里来了?”
颜氏道:“就是说啊,是不是,侍从们告诉他的?”
看着她那张伪善的脸,周媛心中涌起一股将她的面具撕下来的冲动。她甚至想告诉颜氏,她这么处心积虑害周珣是没有用的,因为她自己根本不会有孩子了。
“果真是这样,岂不是夫人治家不严之错?”周媛压下那股冲动,责道,她冷冰冰地补了一句:“我会查清楚的,看是哪个贱婢胆敢违抗阿父命令!”
颜氏一噎,面上一阵红一阵白,讪讪道:“若真有此事,阿媛放心,我一定严加惩处。”
周媛没再理她,径自去找周珣。这次又被颜氏抢先一步,自己必须尽快让周珣知道真相,否则只怕他又会重蹈覆辙。
然而她到了周珣所居住的华轩院时,却着着实实被眼前的场景寒了心。
张永单膝跪在地上,周珣发狠踹他,用脚研磨他右臂上的伤口。血已经打湿了张永右臂处的衣料,从他黑色的袴褶服中透出,大滴大滴地落在地上。张永因失血过多而显得分外苍白的面庞满是坚毅,他紧抿着唇,任周珣如何折磨他,都纹丝不动的跪在地上。
周怜在一旁看着,丝毫没有要拉开周珣的意思。
“阿姊。”看见周媛,周怜一惊,忙撇清般哭诉道:“阿姊快劝劝珣儿吧。”
周媛怎么也没料到,原来那么善良乖巧的周珣竟变成这个样子。她狠狠瞪了周怜一眼,她既为周珣的表现出来的暴虐残忍而心寒,又心疼张永,不禁怒喝道:“周珣!你在做什么!”
周珣一向听周媛的话,此时听见她的声音,他一惊,习惯性的收回了脚。
可才收回一半,他又狠狠踏在张永的伤处,挑衅的瞪着周媛。
“还不快把小郎拉开!”周媛怒斥周围的侍从。
那些侍从看起来也很怕周珣,磨磨蹭蹭的去拉周珣,却又不敢用力,被周珣一脚一个尽数踹翻在地。
雨还在下,风也有些发冷,周媛却只觉得有一股热血往头上涌,她气得发抖,走到雨里亲自上去拉周珣,周珣还想再踹张永,但终是没有踹下去。
张永咧嘴一笑,哑声道:“女郎,幸不辱命。”
然后他便昏倒了。
周媛心头发涩,自己叫他看着周珣,为了不让周珣乱跑,他便甘愿让他如此折磨。她忍住那涩意,吩咐侍从:“快送张永回去,请医者给她好好看看。告诉那医者,若是不能彻底治好,我拆了他家的医馆。”
等他们抬走了张永,周媛冷声问周珣:“你是不是这一世都不跟阿姊说话了?”
周珣不语,他也不看周媛,还在死命挣扎着要往周怜身后躲。周媛这阵子常常往外跑,力气比从前大了不少,周珣虽然比她高,却只是一个柔弱无力的贵家子,根本挣不脱。
周怜掖起裙角,蹲下身与周珣平视,劝道:“珣儿你别这样,听阿姊的话。”
“他是我弟弟,用不着你来教!”周媛冷冰冰地叱道,若不是她和颜氏,周珣也不会变成这样子,这会儿却来自己跟前装好人。
转头看看周珣,周媛叹了口气道:“阿姊知道一定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听阿姊跟你解释好不好?”
她原本很生周珣的气,可气过之后,却更加心疼他,当年自己骤然失母,也是对任何人都充满敌意。周珣也一样,若不是刘氏的死令他受了刺激,加上颜氏的挑唆,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发现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周珣停止了挣扎,他气鼓鼓的瞪着周媛,忽然一口咬在她手上,周媛吃痛,哎呦一声松开了手。
周珣趁机跑开了。
周媛唤过侍从,用锦帕捂着手,也去追他。才追到院外的假山石边,就迎面遇见了风尘仆仆的阿奴。她的衣裳早被雨水打湿,脸庞与鬓发间皆在往下滴着水滴。
周媛停住脚步,令侍从继续追周珣。走近阿奴,皱眉道:“阿奴,你怎得回来了?我不是交代你留在东山照看苻生吗?”
“出事了,女郎。”阿奴满面愧疚,一边说一边就在满是雨水的地上跪了下来,“女郎一走,那谢家郎君便去了别院,他问婢子女郎到底有什么事瞒着他,婢子自是不能说。哪知他竟直接闯入院内,一间房一间房的查看,婢子拦不住……”
周媛忙道:“那苻生?”
“被他发现了。”阿奴惭愧的低下头,道:“婢子办事不利,请女郎责罚!”
“他认出苻生了吗?”周媛一惊,连忙问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只能尽量将此事的影响压到最小。
阿奴摇摇头:“他没见过淮南王,是以并不认得。婢子只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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