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平成十年的初冬。
满天飞雪,一枝一枝的树头被压成雪白。
一顶轿子,精致的黄楠木,上好的鲛人纱,可见贵气非同一般。
素手纤纤,轻轻挑开了轿子的青帘。
“停轿。”声音冰冷宛如雨水落地碎裂冰晶,一夜梨花尽数凋谢。
“诺。”秀美的侍女当下听令,一挥手停下了轿子。
从轿子里走出的女子,一身素色,容貌却是盛世,一寸一寸都是精致的弧度,一双眼睛仿佛揉进了满园的春色,艳光逼人。身姿曼妙,裹在素色的衣衫更添几分难近的高贵。乌发如云,并没挽成时下女子最欢喜的惊鸿发髻,只是松松垮垮地簪着一只白玉簪,全身上下也不过就这装饰,却仿佛万丈荣枯,尽在其中。
她的美貌,具有杀伐之气,即便只是静静地站着,与这雪景浑然一体的寂寞,却无法叫人忽视。仿佛一看见她,就能从眉目中看见南国寒冬肆意飘扬的白雪,疆场的刀光剑影在眸色中融化,酿成一杯鸩毒。
浑身一颤。
守着南门的侍卫看见远远朝着自己走来的女子,下意识就想要去握自己的佩剑。但是渐渐看清了容貌,却是这样的感觉。
“见过平安长公主。”
“免。”她眼神也不曾给过一个,只是淡淡一句,踏进了宫门。
素色的裙角逶迤在地上,卷起一地的白雪,有幽幽的香气拂过。侍卫抬起头望着远去的背影,心思万千。
平安长公主。
在赵国,她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当年先皇征战四方,在一次胜利回朝之后带回了她,赐住寝殿曰风华。封号平安,当着满朝文武,称其为赵国长公主。风华殿是暖和公主求了许多年也不曾见先皇松口恩赐,谁知道她一来便将宫殿赐给了她,而且并非国姓,却说是长公主。暖和公主怎么忍得,当下就气势汹汹地带着一群宫人去风华殿里找她算账,却被先皇的死士拦在了门口,连殿门也不曾迈进,气得暖和公主回去找皇后哭诉,皇后却是面带难色,不予做主。
暖和公主当时便不服气,找到先皇质问,言辞激烈,辱了她。为此,一向慈爱的先皇动手打了暖和公主一巴掌。
自此,众人皆知。平安长公主恩宠无限。
而她却是一贯的低调,平时鲜少看见她出殿门。直到三年前搬出皇宫,移居潜阳之后,更是少有消息。如今先皇突然驾崩,平安长公主回来。
竟是先皇一旨遗诏,叫她辅佐年幼的太子登基。
后宫向来是多事之地,只怕又是要起风波了。
金碧辉煌的宫殿,雕梁画栋。
曲院风荷,却是铺了一层又一层的白雪。
先皇驾崩,天地同悲。
满目望去,一片缟素。
风雪无情,蛮横地刮开窗户,割裂暖室内的温香。
年幼的皇子跪在先皇的灵位之前,低低抽泣,宫人早已经被屏退,只剩下满室的空荡,小小的身子显得无助而叫人怜惜。
“抬起头来。擦干你的眼泪。”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引得他抬起头。一张粉雕玉琢的脸,隐隐约约可以看出其轮廓之俊美。眼睛黑白分明,宛如秋水沁透琉璃珠,却是含着一汪泪,破碎的星光似乎都被折射,惊人的动人。
“皇姐。”他一看见她,便知道。皇家公主只有暖和和平安。暖和性子刁蛮任性,十足的公主气,父皇驾崩突然,她只怕也是哭得昏天地暗,哪里会用这样的声音来叫他抬头,何况,这样的容貌也只有仅仅见过一面的平安长公主了。
“你是帝皇。”平安慢慢低下身子,眼睛与他直视。像是陈述却又仿佛是烙印,将一字字刻在他的心头。“帝皇永远不会有眼泪。”
他低下头不语。只是将眼眶里的眼泪默默收回去。
“跟我来。”平安径自走开,他跟上去。直到停在一幅巨大的画前。气势磅礴,波澜壮阔。
“你可知画上是什么?”
“正是赵国的疆土。”这一幅画是先皇六十大寿那一年,当代丹青好手花费整整三年的时光描绘的江山锦绣图。父皇看见了,龙颜大悦,当然连道了三个好字,赏赐无数,将这幅画挂着。
“然。”平安点头,素指一点,指着画上的某一处道:“这地是山河关,地势险要,物产丰饶,原先是江国之地。先皇出兵,折损七名良将,一代骠骑将军上官泽和在此战役中失去一手一眼,才换得这地。而这里,金光城,北疆出兵十万来侵犯,先皇御驾亲征,与之抗横足足二年才逼退了北疆,守住金光城。死去的守城将士的尸骨累累,一叠如山。这里......”
她的手指每每点到一处,便详细地告诉他有关的历史,其惨烈,犹如亲眼目睹。
“一将功成尚且万骨枯何况先皇为此打下这一片辽阔锦绣的万里江山,有多少士兵的鲜血描绘了这幅画?”平安淡淡道:“皇上,这江山如今就在你的手里。你可守住它?”
“可。”他虽然年幼,但是生性聪明,自然明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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