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打落,像是牛乳洗涤了一池的碧水,好似丝绸轻轻地覆盖在莲花花瓣之上。细细聆听,似乎还能听见锦鲤缠绕在根茎嬉戏的水声。那碧叶红荷微微而动,仿佛姿态曼妙的少女迎风招展,楚楚动人。
邵府。书房内一灯如火,软暖的光照亮一片。屋子的装设是极为朴素的。一张桌案,上摆着几本书籍,另有一个精致的瓷瓶,颜色瑰丽,瓶身描绘的莲花栩栩如生,宛如凑近了闻还有淡淡的香气。四面白墙,只在桌后的空白之处挂了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一身月牙白的衣裙,衣裳上的莲花开得极为秀气。乌发挽髻,簪着一支银簪,垂落的小铃铛别致如莲花。她的双手交错坐在椅上,秀美的面上带着微微的慵懒,眼神妩媚宛如秋波,含情脉脉的模样好似望着心爱之人。
本是寂静的屋子,却听见轻微的声响,似乎是老鼠在翻箱倒柜,磨牙咬柱。
邵东阁推门走进书房时,散漫的目光凝结如冰,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警惕和杀意。“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有没有说过,没有我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可以踏进书房!”
“老爷。”婢女正端着茶水要往桌上放,不想遭到邵东阁的训斥,当下吓得浑身一颤。端盘从手里落地,茶杯碎得四分五裂,热茶洒了一地,冉冉有白色的雾气升起。“对不起,老爷。小姐说,老爷在书房里处事太晚,恐怕困乏得很,是以叫奴婢送来提神茶。”她伏在地上瑟瑟可怜,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显然是惶恐不已。“奴婢知道老爷不许人进书房,可是?可是......奴婢来的时候老爷不在,所以奴婢就想将茶水放在桌上便出去的。奴婢不是故意的......”说到最后,话音里面带着哭腔。
邵东阁原先是怒极。他早就吩咐过没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这么多年,下人也不曾违反过。而眼下的这个小婢女伏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即使低着头看不见表情,也能猜想到必然是脸色发白,惶恐不已。一口一个奴婢,卑微而可怜,好似他是举着闸刀的刽子手,下一刻便要取走她的性命。他似乎对她真的狠心了一些。当初的愤怒延续至今,都已经十五年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有瞬间的恍惚。当年,那个女子似乎也是如此。一张清秀的面孔苍白,失去了血色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眼神畏惧而绝望,跪在自己的面前哭泣着,哀求着......事情隔得太远,回首仿佛已经是前生。湮没的曾经,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了。
沉默了良久,他好似叹息,道:“既然你是奉了莲华的令,那就罢了吧。只此一回,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婢女似乎很惊讶,抬头看他的目光含着诧异和不可置信。盈盈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在衣裙,染开的模样好似温柔的莲花。但是那些怔忪不过是瞬间,很快就被喜悦替代。“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下去吧。”邵东阁背手,再没有看她一眼。
“是。”婢女颤巍巍地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端起托盘往外走。她走得很快,仿佛惧怕邵东阁会在下一刻改变了主意。
说回平安这厢。风华殿内夜明珠熠熠生辉,照耀满堂华彩。紫檀的香气从金兽口中吐出,白雾升腾。室内一片安宁之气,只闻见清风穿透使得平安正坐着看书。书页久久未曾翻动,她的目光虽然落在书上,却是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指曲起,轻叩桌案。手指动作很快,好似心思急速翻转。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这么不安。
长公主。”鸳鸯掀开了青帘,带进晚风的寒凉。她的声音有着因为过度高兴而显得有几分颤抖。她压低声音靠着平安的耳朵道:“事情办成,那些东西都拿到了。”
手指顿住。平安的眸光中划过一道流光,她的语气淡淡,却能听出一丝喜悦:“没被发现?”
“没有。”
“可有告知兵部以及......”
“请长公主放心。”鸳鸯说道:“几位大人都已经收到了长公主的暗令,表态说一切听从。”
“很好。”她合上了手里的书,笑意涌上了眼底,被冰雪封住,凝结一片寒锐。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走向窗边推开了窗扉,外间清风大起,碧池一片红浪。
她沉默了片刻,道:“吩咐下去,等候我的指令。这一次......”手指沿着雕花镂空的朱窗慢慢划过,一白一红,相互映衬,在月色下有着格外惊心的美丽。
鸳鸯站在身后,只看见她精致的侧脸,被银辉一照,更是清冷十分。她听见平安道:“这一次务必要清理干净了。”
鸳鸯没有说话。她只是在心里想:长公主忍了四年,筹划那么久就是为了有一天除去后患。这一次,绝对不容许失败。
她暗暗叹息一声,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才好。
与此同时,方梓书正在寝殿中吹箫。按理说,大婚不过三日,皇上和皇后理应是如胶似膝,恩爱缠绵。可是奇怪的是,自从皇上出了洞房,就没有想过进甘泉宫。淑妃和良妃那里更是一步也未曾踏足,只是整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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