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翰林倒是私下说起这话,顿时便是被众人嘲笑。辽镇连大宁旧地都守不住,这些地盘,换了九边哪个镇去镇守合适?钱粮何处来?将领,兵员,屯堡,这些钱和人何处来?朝廷经营九边,那等气魄是国初事情,现在这几千里方圆的地方都快赶上大半个九边了,要修镇城,卫城,所城,然后是守备军堡,然后是各军台,火路墩,还要修路,驿站,急递铺,然后屯田,修筑民房,随便一算,这数字就能叫户部上下魂飞魄散,把大明十年的积蓄全拿出来亦是不够。
至此朝堂上下才隐隐明白,辽阳不仅是武力超群,这经营地方的财力物力也是超出人的想象之外,以一镇之力,财力超过大明一国,这般能力,岂是一镇之力能拘束得了的?
如此这般,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张惟贤,包括万历在内,这种视其为最后一根稻草的心理,自是来源于辽阳的压力。
重压之下,张惟贤倒也展现出了大将之风,挑选京营从征人员,将各大勋贵家族都照顾到了,然后挑出四卫营和上三卫在内的万余精兵,户部调拨给钱粮,使其顺利出征,到这日接了诏旨,午门前叩辞,完成了出征前的最后准备,便是可以预备起行。
“辽阳无甚可怕。”临辞之时,张惟贤安抚众人道:“无非是钱粮措手,练兵用心些儿,多用火器,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我今奉命出征,宁夏之后,我锦衣卫钱粮积储更多,待我多用几回兵,怕也不在辽阳之下。”
这话虽是给众人壮胆,亦是他自己心中所想,旁人怕了辽阳镇,张惟贤这些年心心念念就是与辽阳为敌,派矿使税监,捞的银子亦是多半投在锦衣卫中,他自己却是声色之道上平常的很,现下锦衣卫实力已经大为膨胀,再将边镇和京营整合起来,多造火炮大小样佛郎机,多造鸟铳火枪,他不信对抗不了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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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经是万历二十年春,麻贵奉命领兵,先率苍头击河套套寇,将那些凑热闹的北虏打败,然后复灵武等地,一路杀到宁夏镇城之下。
这镇城却是难下的很,麻贵的兵练的很好,西北之兵不在辽东劲兵之下,坚韧敢死却肯定在辽兵等东北明军之上,只是财力不足,他的兵力却是不足,好在有其余各部明军在三边总督的督促下陆续赶到,倒也不怕宁夏镇出来反击,只是想攻入城中,却又嫌力量不足。
好在京营兵和张惟贤也是要赶到了,此次带出京营兵万多人,成份复杂,麻贵听说后不作任何期待,倒是带了锦衣卫一万余人,混杂在各卫兵之中,麻贵知道锦衣卫练兵很勤,着实花了钱,心中倒是有些期待。
他驻营在一处向阳坡地之上,这日听说京营兵和提督来了,总督叶梦熊不愿失了身份,但亦知道张惟贤厉害,示意随营的各将前去迎接。
麻贵并各部的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千总,把总,林林总总加各人的护卫家丁过千人,一起远驰三十里外迎接。
从清晨到午时,终见京营兵前部,亦未见前哨,但见旗帜极多,京营三大营并京卫旗帜都有,漫山遍野而来,沿途的道路都走满了,村庄里也隐隐可见,不少营兵擅自离队,前往村庄之中取水或是作不法的勾当,抢掠百姓财货,各将隐隐见到了,也听到哭声,均是假作未见。
麻贵叹口气,知道这京营出京来千里之地,各将无法约束,只能放纵,否则无法保持行伍。
待前锋几千人过了,便是锦衣卫为主的中军,装备具甲十分雄壮威武,但军纪亦是泛泛,只是距离大帐地方近的还有些齐楚感觉,少量的骑兵散开了,沿途护卫。
见这般情形,诸将均是撇嘴,麻贵亦觉失望,倒是看到队伍最后的几百门火炮时,麻贵终是展颜一笑,笑谓左右道:“随我迎提督去,你们看,带来这些火炮,破城足矣。”
待到张惟贤近前,麻贵跪下迎接,张惟贤受了一礼,亲手扶他起来,其余各将,也就是点头示意罢了。
“此番本提督带来千斤以上的大样佛郎机三百余门,轰击宁夏镇城,破城有日,诸将当戮力效力,不可坐视失机,否则必当军法,莫谓本提督言之不预。”
张惟贤说得一句,便又坐回自己的大轿。
原本他打算一路骑马或坐车过来,但长途行军下来,委实也当不得,各部军纪不佳,原本他勒令诸营将管束,但各将叫苦连天,京营兵马未曾走过这般长途,若不稍微放纵些,恐怕有哗变的危险。
张惟贤至此知道带兵不是那般容易,不过他性格倒还坚韧,况且也相信几百门大佛郎机轰击之下,宁夏镇城必破,既然军功到手,也不必太过苛求了。
倒是慑服沿路的边将,安插自己的人手,这才是重中之重。
麻贵拱手道:“提督大人放心,末将等敢不效死。”
……
……
“顾叔时,请你赶紧上路吧。”
“我等已经久候多时,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
“那边已经够仁德了,你莫要再自误!”
到了万历二十年,江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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