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接一剑,就是不躲不闪挡下飞剑,当然肉身足够彪悍的话,硬扛也可以,总之,打落牙齿和血吞,至少不能当场趴下,剑折人亡。
魏十七提出以接他一剑为代价,换取六翅水蛇的妖丹和精魂,杜默当然乐见其成,六翅水蛇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苛求品质的话,他手头就有不少。对魏十七来说,他亲眼见识过乙木金风钩和红莲诀,对陆葳这一辈剑修的实力心中有底,再加上藏雪剑坚韧不折,遁速惊人,接下杜默一剑,应该有七八成的把握。
双方各怀心思,只是魏十七万万没想到,杜默的所说的“一剑”,不是飞剑凌空一击,而是一道剑气。
毒剑宗门下弟子大多修炼五毒诀,以五毒诀催动毒剑毒质化形,事半功倍,但杜默却是例外,他修炼的是五刖宗的五刖剑诀。
“小心了!”杜默深深望了对手一眼,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在剑身一抹,轻轻挥出,“嗡”的一声响,一道无色无形的剑气应声射出,直奔藏雪剑而去。
竟然是剑气!魏十七吃了一惊,毛骨悚然,下意识催动飞剑,迎着剑气刺去。
数丈距离,转瞬即逝,剑气没入藏雪剑中,接连震动五次,猛地炸开来。本命飞剑心血相连,魏十七感同身受,胸口如遭重击,他清楚地察觉到,这一道剑气在藏雪剑中变化五次,其意图不为试探,不为伤敌,而是要毁掉他的本命飞剑。
这很公平,魏十七毁了毒剑宗的碧鲮剑,杜默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他心高气傲,为徒弟出头,只出手一次,无论成与不成,在宗主面前都交待得过去了。
魏十七心念微动,藏雪剑倒射而回,他伸出食指点在剑刃上,艮土真元包裹着精血源源不断注入剑中,化作一缕赤红的丹火,将炸开的剑气团团裹住。
杜默“咦”了一声,大为诧异,五刖剑气扑灭剑种,击毁飞剑,最是阴损不过,魏十七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飞剑,将溃散的剑气重新收拢,据他所知,昆仑派没有哪一门剑诀能无视剑种,直接操纵飞剑。
藏雪剑颤抖得像风中枯叶,丹火不断消耗剑气,魏十七拼着亏损大量真元和精血,数息间将剑气强行扑灭。
“不错!”杜默没有食言,说好一剑就是一剑,这点气量他还是有的,“剑不错,你也不错。改日我会把六翅水蛇的妖丹和精魂送上无涯观——今年的岁末赌局,我很看好你,魏师弟,别让我失望!”说罢,他一挥衣袖,御剑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山峦间。
余瑶急忙跑上前,细看他的脸色,心中一紧,关切道:“你没事吧?”
魏十七朝她摆摆手,气血两亏,他觉得一阵阵晕眩,胸口有些发闷。看人挑担不吃力,自家挑担压断脊,他高估自己了,接杜默一道剑气都如此艰难,若当真生死相搏,他拿什么去抵御无孔不入的剑气?
只有剑气才能克制剑气,突破了剑气关,剑修才算真正意义上登堂入室。
距离九曲瀑已有很远一段距离,隆隆的水声细弱蚊吟,四野枯树合围,幽深寂静,魏十七长长叹了口气,心有点乱,这几年他走得太顺当了,杜默给他上了一课,这一课,上得很及时。
闭目调息片刻,他重新睁开眼,映入瞳孔的是余瑶的俏脸,秀眉微蹙,掩饰不住担忧。
“别担心,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会有什么后患。”魏十七伸手摸摸她的脸颊,振作起精神。
余瑶呆呆望着他,忽然问道:“刚才你是故意激怒彭弋彭师兄的吗?”
魏十七顿了顿,笑道:“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性,他又不是什么惹不起的人物,对我吆三喝四的,一时冲动,没按捺住脾气。”
余瑶沉默片刻,幽幽道:“在我印象里,你心思很深,从来不感情用事,你做的每件事都有目的,是权衡利弊后才做决定,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魏十七笑笑,没有解释。
“……你的心思很难猜,可我总忍不住要去猜。”
“故意激怒他,你想得太多了,我还年轻,血气方刚,没有到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在你面前,我总得有点男子汉的气魄,是不是?”
“是真的因为我吗?”
“呵呵,不为你还能为谁?”
余瑶垂下眼帘,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自作聪明说这么多,她早该知道,男人都喜欢单纯的女孩,有些时候就应该装笨,说到底,这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聪明。
她心情焦虑,有些患得患失,魏十七拉起她的手,凑到嘴边亲了一下,道:“别去想太多,交给我来想,你只要陪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余瑶靠在他怀里,低声道:“我会的。”
其实她猜对了,魏十七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有意激彭弋动手。
他在昆仑派的根基尚浅,受掌教青睐,被推到风口浪尖,身边又有余瑶这样出挑的美女,难免遭人妒忌,暗地里腹诽的,煽风点火的,等机会落井下石的,心怀恶意的人很多,陆葳跟他定下七年之约,在这七年里,他必须全力以赴,不容分心,人心的鬼域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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